第二十三章 后背

二百多个头颅同时炸裂，粘稠的黑浆迸溅铺满了走廊两侧。
在重力的拉扯下，黑浆缓缓滑落，一面面四分割的班级窗户上浮现出数十个戴着【胆小鬼面具】的李不二，而其中李不二每一个面具左侧都有一颗正在眨动的金色眼睛。
几十颗眼睛眨动，看上去有种电器大卖场中促销电视机的错觉。
在陈敬转过身来的那一刻，李不二几乎在头颅炸开的一瞬间，强行接受了有关【镜中人】的设定。
而随着【观察者之眼】自面具中钻出，镜中的李不二身上那种癫狂的气息远远压制住了【胆小鬼面具】所产生的负面情绪。
如果说【胆小鬼面具】的副作用是，胆小至极致的歇斯底里。
那么【镜中人】的副作用则是似乎有另一个人格在意识当中缓缓苏醒。
就像是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并不跟随自己的动作，表情、动作、神态陌生至极，但是你却不自主的跟随镜子当中的影像。
无法拒绝，无法抗拒，无法分辨，无法逃离······甚至身体接受的无感会让你有种自己被关进了镜子当中的错觉。
真的会疯掉的！
因此，有了之前经验的李不二不到迫不得已的境地，是真的不想让那颗记录了【镜中人】设定的眼睛睁开。
陈敬刚刚那种滔天的恨意一时间如同冰雪消融一般褪去，【头颅炸裂】的设定在这样的场景下顿时失去了目标。
只要李不二不从镜子当中走出，那么陈敬的设定就无法作用于李不二身上！
“你···是什么鬼东西？”眼光闪动但丝毫没有作用，陈敬咬着牙不受控制的后退一步。
“对啊，我是什么鬼东西？我是无父无母无姐无弟无亲无友，没来处，也没有去处，是空无一人的镜子中停留的影像······”
像是以第三视角看着数十个自己，李不二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道，
“所以，，你告诉我，我是什么东西？”
不知什么时候，陈敬的后背已经贴到了走廊的尽头，用一种不甘的语气愤然的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经历了这么多的不公和欺凌，终于不再忍耐，但还是会感到害怕？”
“对啊，明明疯的是这个世界，可为什么生病的却是我们？”李不二用带着疑惑的语气说罢，数十面镜子上开始荡漾起涟漪，一只只手缓缓的从镜子当中伸出。
一股难以言语的恐惧从内心中升起，陈敬的面庞上惨白的面具虚影又开始闪烁。
双腿不受控制的带着陈敬逃离，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开始在教室和走廊之中慌乱的逃窜。
借着血珠密布的新鲜血渍反射的画面，李不二像是幽灵一般穿梭在一个个画面当中，紧紧的追在他的身后。
平静且充满疯狂意味的声音，开始如附骨之疽一般回荡在空间当中。
“我能体会到你的痛苦和愤怒，但是我无法带入你的绝望。”
“既然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那为什么要忍？为什么要认？”
“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中，只有疯子才能生存。”
“一只牛蛙跳啊跳啊，它瞪大了眼睛朝着我吐出了细长的舌头，要怎么做？不如用剪刀先将他的头剪掉，顺着断口处的皮肉下刀，一直剪到尾部，然后掏出它的内脏······”
听着李不二的跳跃的话语声音越来越近，陈敬慌乱中冲进了走道拐角处的一个房间。
而正当他意识过来自己来到了自己曾经被无数次欺凌过的男厕所后，侧身旁水池旁边硕大的镜子上缓缓浮现出了一阵涟漪。
从尾骨处升起的寒意顺着脊椎如触电一般爬上头皮，陈敬缓缓的转过身来。
而镜子中李不二脸上的面具已经变成了如自己一样的惊恐而僵硬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