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三个人的情感纠葛

往后的日子，唐夫人三天两头就来龙栖湾看阿萤，还亲手帮阿萤打理香火等事宜。自上次神龙大人出手救回唐老爷之后，唐夫人便找儿子问过对阿萤的想法，提到阿萤，儿子并不排斥甚至有些欢喜，唐夫人就知道结亲这事有戏。唐彦辰因为要跟父亲出远门，虽没有唐夫人来得那般勤，但每次出远门回来必然要到龙栖湾找阿萤。他会给阿萤带各式各样奇特的玩意儿，也会跟阿萤描述在外的所见所闻。他说：北国的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南海的风会带走所有烦恼，化身孤岛的鲸，生长于海、归隐于海；西出尽头有一望无垠的沙漠，人在其中是多么的渺小；天涯海角的地方，每当夜幕降临，会有璀璨壮丽的极光、无边无际……他说：江河湖海、日夜奔腾；五岳山川、巍巍耸立；万里长城、绵延不绝……他说：阿萤，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愿意跟我去看看吗？阿萤没有说话，但她眼里雀跃的光无法掩饰，哪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不想去看看外面丰富多彩的世界呢，可她想到了神龙大人，神龙大人好像也没有看过外面的风景，她想跟神龙大人一起。所以，她去问了神龙大人。这段时间的神龙大人极少出现在阿萤面前，阿萤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迎着月光，盘腿坐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仿佛下一秒就能起身踏着月光离去，阿萤连忙跑了过去。提到唐公子，阿萤显得颇为兴奋，神龙大人也很支持阿萤跟着唐彦辰出去看外面的世界，但他却不能陪着阿萤。阿萤问他为什么，他没有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而是直接问道：“阿萤，你跟唐彦辰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吗？”“嗯，彦辰哥哥会给阿萤带很多礼物，也会陪着阿萤、跟阿萤说很多话，是个很好的人。”不像神龙大人经常玩消失不说，话也是极少的，但阿萤从未不满也从未想过抱怨，一来实在乖巧懂事，二来哪怕匆匆一面、轻轻触碰，也够她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回味良久。幼时还不曾有这感觉，随着长大，她总是忍不住去想神龙大人，想多看看他、多触碰触碰他。“既然开心，往后你便跟着你彦辰哥哥可好？”神龙大人却接着问道。阿萤的惊惶第一次战胜了她的乖巧，哭着道：“不好，神龙大人是不要阿萤了吗？可阿萤不想离开神龙大人！神龙大人不要抛弃阿萤好不好？阿萤再也不想去看外面的世界了！”神龙大人忍住去给阿萤拭泪的冲动，无奈叹道：“阿萤，你与本座缘分一场，但本座的道路与你终究不同。”“可是阿萤什么都不要，只想像以前一样陪在神龙大人身边，都不可以吗？”女孩擦了把眼泪，近乎祈求地道。神龙大人疼的心更加纠结了，阿萤向来如此懂事，哪怕偶尔任性也很快自己掰回来了，她是个可怜的孩子，没有父母的宠爱从不知撒娇为何物，所谓善解人意不过是善良的她从来只知道为难自己却不愿让别人为难罢了。神龙大人小心翼翼地养了她多年，包容着她的一切，为的不就是让她有十足的安全感，任性地做回自己吗？可是事到如今，神龙大人却又不得不拿着名为“懂事”的利剑刺向她，他说，“阿萤，别让本座为难。”果然，阿萤自己擦干了眼泪，轻声道，“阿萤知道了。”便转身离去。这一刻，女孩落寞的背影让神龙大人心疼得有些抓狂，他的感性让他想要不顾一切带着阿萤远走高飞，可他的理性又在时刻提醒着他，他也是所有人的神龙大人。第二日，阿萤答应了唐彦辰的表白，接受了唐氏的爱。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整个桃溪镇上的百姓都替阿萤感到高兴，唯有阿萤哭得很伤心，大家都以为她是喜极而泣。阿萤及笄之年，同唐彦辰的婚礼提上日程。神龙大人这两年给阿萤准备了很多世俗意义上的嫁妆，可他自己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阿萤几乎从未与他照过面。直到大婚当晚，阿萤出嫁去了唐门，神龙大人才在龙栖湾现身，一同现身的还有孟婆。“时机差不多了，你真的不后悔吗？”孟婆还是问了一遍，三年之期已至，忘川河里的严峻局势愈发失控了。“婆婆，我准备好了，开始吧。”回应她的依然还是神龙大人坚定的态度。“好，老身敬你是条汉子！”孟婆也不再犹豫，手腕翻飞、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虫鸣鸟叫声消失不见，刮起了阴风阵阵、湖水波涛汹涌、乌云遮天蔽月，目之所及漆黑渗人，大地裂开道道手臂粗的大口子，地底岩浆咆哮不止，无数烧红的铁链自裂口中窜出环绕在神龙大人的周围，让其无法逃脱分毫，紧接着，层层高深的法阵升起将整个龙栖湾包裹其中。孟婆以身为媒介打开了地狱之门，伴随着鬼哭狼嚎声四起，一柄漆黑长剑自深渊而来，停在了神龙大人的面前，只一眼，来自古老的地狱召唤就将神龙大人的神志吞噬待尽。“啊”意识到危险的神龙大人本能地反抗，取而代之的却是神魂上下撕心裂肺且深入骨髓的痛苦，神经在不停抽搐，无法忍受的痛感如同大潮般一波接着一波不停拍打着，他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神魂被削得越来越薄，因为他的意识也越来越弱了。或许，意识消散后就不会再痛苦了吧，他也会忘了所有一切，属于他的痕迹也会消失得干干净净。还好，世人都只当他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信仰，看不到他的存在，他来得悄无声息，走得也悄无声息，不会打扰到任何人。可唯有阿萤，他的阿萤。真的就这样没有了吗？为什么会有一点点不甘心呢
……阿萤大婚的当晚，整个桃溪镇上喜气洋洋、遍地红妆，所有百姓都跑去唐门观赏那场空前绝后的盛大婚礼，天公作美、天地晴好，却无人注意到龙栖湾上空那万鬼哭嚎。万籁俱静，此时的孟婆别过了脸却不敢再转回来，因为她知道小龙已经死了，死得渣都不剩了，她的立场让她终究无法改变什么，而且事已至此、已成定局，她只能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情绪崩溃，却没注意到层层阵法中央划过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