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只见风磬身法的速度一提再提，其浑身上下的荧光也好似燃烧起来了一样。整只风灵顿时化作了一团燃烧着蓝焰的火矛，那长长的喙嘴则是那锐利无比的矛头，笔直地指向了老榆树。
而另外两个风灵互相对视一眼，一只紧随风磬其后，逆风而上。另一只停留在原地未动，和其他人一道紧紧地盯着事情的发展和变化。
都是自己带出来的族人，风霄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心理疾病——至少在它自己看来是如此——它没有那么多厌恶到想要舍弃的弃子，两个已经是精挑细选后甄拔出来的两个最看不顺眼的家伙了。
剩下这个是风霄的死忠党。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它说不定是有机会活下来的——在这一关上。
“米粒之光，安敢于皓月争辉！”眼见风霄这一族不知好歹，居然还敢对自己的本体动手。老榆树心头也涌上了火气。
却听得“沙沙”之声不绝于耳，那遮掩了半扇天空的幽绿色荧光顿时清晰了起来，那根本就不是荧光——那是老榆树隐藏起来的树冠！
一株老榆树怎能再纪氏卧榻之侧明目张胆地得到大机缘，成长起来？如若不是这般抱残守缺的障眼法，岂能轻易蒙混过关，让纪氏还以为自己只是颗偶然得道的小小树精？
此木以不材终得其天年。
在老榆树看来，草木修道，最重要的“道”莫过于此，似百里它……不就是因为“有材”而跻身精灵之间，最后丧了性命？
自己今天……咳，交友不慎、交友不慎罢了。
但百里所遗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却是对于修行百利而无一害，若要将它们拱手让人，自己却在一边干瞪眼看着，只为明哲保身？
做不到！做不到！
那就全都杀掉，添作肥料！
然后借着养分迅速榨干那些货物剩下力量，远走高飞！
一股莫名的情绪一股脑儿地涌进了老榆树的识海之中，充斥着愤怒、怨怼、野心和贪欲。这些和它平常的思维完全不符的念头轻易地占据了上风，将它那多少岁月修行而来的丁点儿理智扑倒打碎，还要踏上一只脚，将它永世不得翻身。
而它本人——或者说本树则毫无自觉。老榆树完全追寻着自己的“本心”，它从未怀疑过，这些念头是否真的属于自己。
所谓的大恐怖之所以令人忌惮畏惧，无怪乎此。
而这一切的转变都不过是老榆树几个念头的回转之间而已。但在外界，一马当先的风磬却已经感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它……眼花了。
说来荒诞，但风磬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花了眼——就在它舍生忘死地进行自杀式袭击的时候。
那遮天蔽日的树冠，榆钱儿层层叠叠，不时便席卷起一阵风暴，如无数利刃刀片欲要割裂它的皮肤。伴随着染血的榆钱破开它的皮肉，风磬发出了一声怒吼，在老榆树压倒性的磅礴灵气之中依然激荡起了一层又一层薄薄的的护罩，不断地将攻势拦下。
风磬是乐意承受的。它所挡下的攻击越多，也就意味着后面族人所要面临的压力越小。
但这只是小问题……它现在看向这些椭圆状的榆树叶，愈来愈像是一只只大小各异的眼睛了……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不带着一点儿情感。
它们实际上不过是树叶而已，能有什么情感呢。
风磬自嘲地一笑，选择屏蔽了自己所有的感官，只顾一股脑儿地莽上去。
但它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黑暗之中，不，哪里有什么黑暗！即便是屏蔽掉了六识五感，那密密麻麻的眼眸仍然充斥在它的脑海之中，盯着它！
风灵族没有鸡皮疙瘩这种生理反应，如果有的话，现在已经可以用麻袋装它们了。
“霍氏……伊夸……”
“不净……嗔恚由外，五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