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畸食

有一说一，这句话即使单看没毛病，但结合事实，就是有一种很欠抽的嘲讽感觉在里头。
发完了消息宁瑜也没等其他人的反应，继续翻看了一下“自己”的背包。
这只背包容量极大，装了不少东西，但重量很轻，应该采用了特殊的压缩减重技术。
除了被调换的异能补充剂，宁瑜还从里面找到了医用绷带、缝合针线、营养液、压缩食物，以及一整套他没见过的电子探测记录设备等等物品，看得出来，“许瑜”所在的异能者小队，起码在装备方面是很有经验的。
他脸上那道巨大的血口存在感很强，冷风时不时从绽开的伤口往里灌。
宁瑜取出了缝合针线，笑了笑，喉咙里漏出怪诞的哼唱，幽幽的小调十分猖狂地从钟楼里传出去，似乎并没有想过会不会因此招来污染怪物。
尖锐的针刺入皮肤，针尾穿过的线拉扯着肉，牵引着它们一点点闭合。
这剧烈的疼痛甚至没能让宁瑜嘴角的笑容淡下去一分。
这具身体毕竟死了一小时了，手指的关节有些僵硬，不好做精细的活，所以他的动作显得有点生疏……和草率。
那道流干了血的裂口上很快多出了一条完全不专业的扭曲缝合线，实用性方面勉强及格，美观性上只能打0分。
胸口处宁瑜也用了差不多的处理方式，他掀起衣服，凝视着苍白无血色的躯体，最后找了块干净的布，将布的边缘和胸口大洞缝在一起，勉强不会漏风。
做完这一切，宁瑜停下了不成调的哼唱，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视线所及的地方都是城市影像，即便这是禁区，也是那种异变幅度较小，不那么难以理解的禁区。
钟楼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广场，灰白的天空之下，枯竭的喷泉、碎裂的木质长椅，以及看不出原样的大理石地砖，一点一点将属于末世的气氛渲染到位。
奇怪。
他都这么高调了，怎么还没看到污染物呢。
他身上明明有着浓厚的血腥味，大部分污染物都嗅觉灵敏，更不是聋子，为什么他这么大一个猎物在这里，却没有一只污染物来找他？
灵魂体飘荡的时候，短短十几分钟，他就感受过不下上百个游荡的怪物了，虽然那些怪物一感知到他的存在就会仓皇逃离。
宁瑜失望地揉揉太阳穴，他还指望有污染物过来给他练练手呢，这么久了，他的异能熟练度也需要复健一下。
算啦。
污染物们不来，他自己去抓。
反正接下来他得给自己找一身新衣服，就在这个过程中抓几个污染物玩玩吧。
宁瑜收拾了一下，背起背包，从钟楼的栏杆边翻了下去，沿着倾斜角度往下滑，最后顺利踩上了硌脚的废墟。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到处逛逛，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尸体可以借到几件衣服穿，二是找一找城市中的服装店——看这满目疮痍的样子，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宁瑜看了两眼就放弃，晃晃悠悠来到了另一条街。
这条街上……尸体倒是很多。
在污染涌上来之前，这应该是一条很繁荣的商业街，汇聚了各种各样的店铺。
然而此时，建筑被损坏大半，七八个身穿相同制式服装的人横尸在地上，血液在这些躯体之间挥洒。
宁瑜弯腰用手指碰了碰，血还没干，黏巴巴的。
他不是很在意地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多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判断出这里发生过什么。
地上残留着许多痕迹，有尚未融化的冰碴子，冒着泡泡的腐蚀液，以及空气里传来的烤肉的味道。
这些都是元素的力量，显然，这些人属于一个团队，应该是侧重于元素异能的攻击型队伍。
只是他们遇到了更强大的污染物，结果……全灭。
宁瑜将离自己最近的一具尸体翻过来，查看致命伤。
皮肤表面有被利爪抓破的痕迹，元素型异能者的身体素质向来不怎么样，没有多少防御力，抓痕深可见骨，但并不致命。
致命伤是喉咙上的咬痕，一口下去，半个脖子都没了。
——畸食。
宁瑜立刻以丰富的经验得出结论。
畸食是小禁区里相对而言非常难对付的怪物，是从被污染的人类转化而来的，拥有锋利的爪牙，最喜欢的食物就是人类的喉骨。
一阵冷风吹过，天上凝固的光线似乎变得更加黯淡。
宁瑜沉吟两秒，眼睛亮了亮。
如果是畸食，对他来说还有点用，畸食的牙是打造异能武器的初级材料，他可以打一把匕首先凑合，要是有多余的，还可以留着后面打造枪械零件。
至于原身“许瑜”，宁瑜也不知道他是根本没有配备异能武器，还是在战斗中遗失了，反正他现在两手空空。
宁瑜感受了一下这具身体残存的异能。
行吧，一点儿能力都没留存下来，没法动用许瑜的异能，他能感受到的，还是源自于他灵魂里属于他自己的能力。
只是由于身体不是原装，他的异能已经被限制在五级左右了。
——异能的等级制度从最初确立下来就没有改变过，采用了最通俗易懂的说法，从弱到强，分为1~10级。
原身“许瑜”，本身也很年轻，正处于大多数异能者的普遍等级三级阶段，不算强，也不算菜鸟。
五级异能者是纯资源堆砌的顶峰，再往上，无论是对自身异能的开发和理解，还是与污染对抗的经验，都上升了一个大的台阶，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继续晋升。
每上升一级，异能者的人数都呈指数型减少，能到八级的，就是整个世界范围内可以横着走的大佬，比如现在被普通人和异能者们尊敬崇拜的异能者公会总会长江勿，以及一些声名赫赫的团队领导者或独行侠。
九级则更加稀少，只存在于传说中……顺带一提，宁瑜就是那个传说，当时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九级，无论想做什么，都没有人能管得到他。
也不知道十二年后的今天，还有没有九级异能者出现。
至于十级，那只是人类理论上能达到的极限，从来没有人触摸到那样的境界。
宁瑜把检查完的尸体摆成了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