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 起源之魂（84）

，晚上，我正准备为母亲煎药，才惊觉那个病人错拿了母亲的药，而我手中，是原本给他准备的药。我慌了神，立刻冲出家门，哪里还有他的身影！我看着卧榻上的母亲，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母亲勉力笑着对我说：“如今你已是众人敬仰的扁鹊公了，可不能轻易落泪。”我哭着说，如今只有一月，恐怕回天乏术。母亲坦然地说：“能做扁鹊公的母亲，虽死犹生。”但我没有放弃，我昼夜不息地在药房忙碌，我要在一月之内将药炼成！终于，药成只差三天，而就在这天，母亲永远地离开了。她笑着说，我是她的骄傲。
我研习上古医典，被称为当世神医我救人无数，却依然没能拯救自己的母亲。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我决定行遍九州诸国，我要这世间，再没有我无能为力的病人！
游医多年，最大的挑战是在楚国。那时我的好友墨翟带我前往鬼斧神工公输班的府邸，公输班的妻子患了一种罕见的病，在我赶到之前，她便已经去世了。我细心诊断了她的病征，却发现即使她还活着，我也没有办法医好她。我向公输班求得其妻血一盅，花了七年时间，才稍有此病的一点眉目。
四年后，他的女儿公输芷同样患了此病。这是我第二次面对这样的病人，我翻遍了灵枢，尝试了所有我能想到的疗法，却依然无法挽救她凋落的生命。她不得不像我的母亲一样，离开这个世界吗？我曾经发下宏愿，要这世间再没有我无能为力的病人，我要再一次感受那种痛彻心扉的无奈了吗？不，我不要！我还有素问。
我终于翻开了素问，里面记载着炎黄与蚩尤的最后一战。黄帝得天女相助，在涿鹿大败蚩尤。蚩尤不甘，请得风伯、雨师，困杀黄帝全军。神医扁鹊，逆天而行，趁夜复活所有阵亡将士，灭蚩尤于冀州之野。
我决定以扁鹊起死回生之术，复活公输芷。我依古方炼药，让公输芷服下。虽然依素问所记，此药只能让人复活三月，但除此之外，并无他法。万幸的是，公输芷服药两日后，终于醒了过来。
我在素问中发现了新的世界，每当我研读其中的文字，似乎都能听到上古的亡灵在对我轻语。我想抗拒那些声音，却无法抗拒素问，我挣扎着，直到那些声音将我全部侵蚀。
新年，自然是要吃年夜饭的。
只是年夜饭这东西，对武则天来说是不存在的。
“陛下，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昏暗的天空只有点点孤独的星光为之点缀，就连月亮也都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不愿出来，武则天就披着一件狐皮大衣倚在窗边，一手端着瓷杯有一下没一下的抿着里面的茶水。门外传来下人恭敬的声音，提醒着她又该去处理那些烦人的交际了。
轻叹口气，武则天放下手里的瓷杯，探身将窗户掩上，然后转身解下肩上的大衣，质地很好的大衣顺着她的肩膀滑落，就在大衣落在地上发出轻响的同时，武则天开口了：“进来，为朕更衣。”
“是，陛下。”
武则天抬手扣紧了内衫最上方的那枚盘扣，闭上眼安静的让那些侍女为自己换上繁琐的衣物。
该出席晚宴了。
武则天这样想着。
是的，在皇宫里，每逢节假时期便会开展一个不小的宴会，命令御厨做些少见的吃食来犒劳那些老累了很久的官兵们。
作为一国之主，这种场合武则天自然不可能推脱掉，更何况这个提议还是她自己提出的。
为了聚拢人心。
侍女们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武则天就换上了那一身有些沉重的衣物，她轻轻甩了甩袖子，凤眸瞥见旁边铜镜中的自己，眸色微凝抬手取过旁边侍女手中的胭脂盒，用指尖随意沾了点胭脂抹在唇上，动作随意，只浅浅的盖了一层红便停下，用侍女递来的软布擦了擦手，她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妆容，这才转身离开寝宫，赶往烦人的晚宴。
晚宴一向是不会安静的。
下面的大臣官兵们笑着推杯换盏，上好的美酒顺着他们的喉咙滚入腹中，美味的吃食被匆匆咀嚼了几下，连具体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就直接咽了下去。
浪费。
武则天抿了口杯里的清酒在心里摇头叹息，夹起一块卖相不错的甜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一点也不着急的看着下面那些助兴的舞女们表演。
大臣们之间的情仇爱恨她没工夫去搭理，顶多就是时不时瞄一眼，从那些狡诈的老狐狸的眼神中捕捉到些蛛丝马迹，比如左手边第七位的大臣，指尖发抖视线乱飘，唯一能让他集中精力看上几眼的就是武则天身边那个倒酒的侍女。
这个人看上自己的侍女了。
武则天的唇角扬起抹笑，嘲讽的笑。
她觉得挺无聊的，这些男人，满脑子只有钱财和色欲，无趣的很。
晚宴一直到深夜才结束。
武则天没喝什么酒，毕竟一国之主当众喝醉耍酒疯什么的，听起来就有损颜面。
只是当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的时候，她就不需要再顾忌什么了。
衣柜里有一坛她藏了很久的美酒，她把贴身的侍女都赶了出去，然后换下衣物，只穿着一件内衫赤脚走到衣柜前蹲下，取出那坛还未开封的酒，随手拍去封口用的泥封，取出一个白瓷杯倒满，倚在窗边慢慢抿着。
今晚没有月亮，只有独自闪烁的几颗星星幽幽的闪着冷光。
挺冷的。
武则天紧了紧衣领，将杯里的酒仰头饮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她的喉咙一路滚下，带着灼人的滚烫之意。
不愧是好酒。
武则天舔去唇角的那滴酒渍，以往清亮的眸子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究竟如何。或许是嘲讽，或许是淡漠，也或许是疲惫。
只是不管是什么，现在都看不真切，只能模糊的看见一点点影子，让人不得不费劲心思努力揣摩。
她的酒量不算很好，虽然不至于两三杯就倒，但也不是那些嗜酒如命的酒鬼，多喝点的话还是会醉。就像她现在这样。
武则天的酒品不错，喝醉了也只是安静的端着酒杯坐着，一言不发，脸颊因为酒精的缘故而涨的通红，用指尖轻轻触碰还会感受到些微的热气。
“呼”
窗外的冷风吹了进来，武则天打了个寒战，有些费力的摇了摇头，从那半醉半醒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抬起头愣愣的看着窗外的天空。
天很黑。
很暗。
没有光。
武则天只是静静的看着，紧紧的盯着夜空中的一点星光，慢慢的，那微弱的星光在她眼中不断放大，放大，最后竟是成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武则天低低的笑了一声。
她朝着天空举了举酒杯，像是在敬一个看不见的朋友，也像是在敬自己。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