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尾声

凯撒怒目圆瞪，踉踉跄跄退后半步，仰天倒地。
另一边在封言开枪的同时，楚子航逼了上来！长刀重重砍向封言左手抢过来的“狄克推多”上，每一击都激起一片火花。楚子航根本不收刀，以完全相同的姿势和轨迹斩出了第二刀，击打在狄克推多上相同的位置，接着是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第六刀……每斩出一刀，狄克推多就巨震一次。
楚子航用上了“十三连闪”，以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角度连斩，逼迫敌人和自己对刀，看谁的力量先耗竭。这是质朴的刀术，连续挥斩的次数越多就越强。传说历史上剑道大师能连斩十三斩，十三道力量在顷刻间集中击打在对手武器的同一位置，最终把对方的刀斩断，所以又被称作“断刀十三连闪”。
而对于混血种来说，十三绝不是极限，楚子航最多挥出过234连斩，数字到最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只见刀光如潮。还好此刻封言手里已经换上了缴获来的“狄克推多”，如果是原先那把仿唐刀，此刻大概已经寿终正寝了。
可惜这一招用在封言身上效果不佳，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一招放游戏里算是加倍伤害，但是对封言用只能算抵抗伤害，效果不到一半，因为封言的力量无素质更强于他，大概率是主攻的他先耗尽力量。
但是楚子航别无选择，他和凯撒合力都难以和封言持平，只剩他自己就更是坐以待毙了。他唯一的机会是趁封言刚刚暴起，只有左手持刀，且旧力将去新力未生的瞬间，如狂风骤雨般压制上来，就像赌桌上孤注一掷梭哈的赌徒，去博一线生机。
好在单调重复的斩击相当奏效，楚子航抓住了最好的时机，逼的左手持刀的封言第一次后退。
但是很快变故陡生，楚子航被一股强力震退，封言在他第七次连斩时打断了他，在他挥刀斩击的短短间隙里，封言凭空发力撞进了他怀里，右肩撞向他的胸口，左手刀柄砸向他的手腕，右手尝试夺下他手中的“村雨”。
这一招封言曾经在小巷中对濒临堕落的混血种使用过，他持木刀撞进对方怀中，木刀近乎劈开对方右手随后割喉，如果他当时手里是把足够锋利坚固的利剑，甚至将创造以凡人之躯正面终结混血种的奇迹。不过届时彻底堕落的死侍大概也会从对方身体再度爬起来就是了。
但是封言没能抓住楚子航的刀，楚子航的力量竟然凭空攀上一层，持刀的手腕抗住了他没用全力的一击，反手使用擒拿手中的“拧腕”抓向封言右手！
封言瞬间改夺刀为肘击，挥臂撞开楚子航的手，楚子航后退数步，二人隔中间凯撒的“尸体”对视。此刻楚子航的金色双瞳仿佛加入了催化剂一般剧烈滚动着，仿佛火山中的滚滚熔岩，连呼吸仿佛都急促了几分，哪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的注视足以令一般混血种感到窒息，封言却波澜不惊地和他平静对视。
封言心中微动，联系到刚刚楚子航凭空爆发出来的力量，难道是自己给他的压力太大，逼得他下意识使用“暴血”的技巧了？
良久，哪双金色的双瞳微微平复下来，依旧明亮的双瞳不再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楚子航开口说道，“我输了。刚才如果是实战，砸向我的就不是刀背而是刀刃了，是你赢了。”
封言松开手里的“狄克推多”放回了躺在地上的凯撒手里，走到教堂支柱边把仿唐刀拔了出来，经历连翻苦战的合金武器，此刻千疮百孔，封言有点心虚的把它塞回原主人手里，然后收回地上自己的大马士革短刃，随手踹了起来，接着毫无顾忌的一屁股坐在了楚子航旁边。
“你好像不惊讶这里发生了什么？跟打仗一样。”楚子航开口指了指一地的“尸体”。
“来之前列车员和富山雅史教员跟我提过一嘴，就是没想到你们会打得这么激烈。这就是弗丽嘉子弹么？”封言把玩着手里柯尔特弹夹里剩下的子弹，子弹的弹头是诡异的深红色。
“弗里嘉是北欧神话里主神奥丁的妻子，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光神巴尔德，让世界万物发誓不伤害光神，所有东西都发誓了，所以即使投枪投向光神都会自己避开。这种炼金弹头击中目标时，会迅速粉碎汽化，不会伤到人，只会留下血一样的痕迹。里面混有微量的麻醉剂，会让人立刻昏迷，一直作为麻醉弹使用。在执行部的很多逮捕任务中都是使用这种子弹，一颗子弹可以迷晕一头大象。”楚子航把解说员的身份贯彻到底。
“有点意思，你也变强了很多啊，刚才那招挺帅的，叫什么名字。”封言开口问道。
“‘断刃十三连斩’，凯撒喜欢叫这一招为人肉砍树机。”
“还挺形象的。”封言笑着摇了摇头。
“你的‘二刀流’从哪里学的，少年宫好像没教过这个。”
“从电视剧里学的，”封言笑了笑，“这也是我第一次用。不过大概也不算二刀流，一把枪，两把短刀，一把长刀，武器多得快赶上哪吒了。”
“听说宫本武藏的‘二天一流’就是这样，不拘泥于武器，双手的武器一长一短即阴与阳，也是象征对立的事物，进而相互浸透而使所有事物发展统一，产生新的事物。与其说剑道，不如说是理念，可以针对敌人自由变换，手里是一把刀还是四把都无所谓。”楚子航看着躺在地上的凯撒轻声说道，“凯撒大概会喜欢你这样的对手吧，枪剑双绝，近身一流。”
“看来我得庆幸自己是个男的。”封言探头笑了笑。
此刻外面铿锵有力的进行曲响彻校园，哑了很久的校园播音系统像是打了个盹儿刚刚醒来。一栋不知名的建筑大门中开，医生和护士们蜂拥而出，提着带徽记的手提箱，从里面拿出注射器给尸体打针，被扎过的尸体纷纷活了过来，那是一群和封言差不多大的男孩，他们醒后迅速站在两边泾渭分明，交头接耳，探头探脑打量着远处想知道是谁活到了最后。
“凯撒！凯撒倒了！楚子航还在，是我们赢了！”穿着黑色队服的男孩欢呼到。
“楚子航在教堂里，他没有抵达终点，是其他人赢了么？等等，坐在他旁边的家伙是谁？”红队成员们有些迷茫，此刻终点空无一人，他们还不知道，原本的“楚汉之战”被乱入者打成了“三国之争”，从比谁先度过楚河汉界变成了打擂台。
“？？？谁能跟我解释下，我的长刀身上发生了什么，这可是我从执行部临时借过来的啊！”一个高年级的执行部预备助理专员发出一声哀嚎，手里捧着仿佛被铁锤砸过的仿唐刀。
封言坐在楚子航旁边看着远处的喧嚣热闹，迟疑了片刻，还是选择抬头说出了那句憋了很久的话，“楚兄，你带手机了么，借给我打个电话呗。”
办公室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木香，屋内布置极简古朴，放眼看去都是老木头油润的色泽，两层高、直顶到天花板的书架占据了一大半的视野，阳光透过天窗撒了进来，曲曲折折的木楼梯把整个空间分割成小一块一小块，仿佛巨大的鸟笼。
封言坐在天窗下，对面的白发帅老头正从骨瓷茶壶里倾倒出一道深红色的水流，带着绵密的白色蒸汽，注入瓷杯中，昂热把瓷杯端到他右手前方。
“武夷大红袍，产于福建武夷山，被誉为‘茶中状元’，生产它的大红袍茶树在九龙窠陡峭绝壁上仅存6株，产量稀少，最好的年份茶叶产量也不过几百克，被视为稀世之宝。清朝时只有皇帝才能享用这样的珍品，可以好好品尝一下。”
封言啧啧称奇，举起瓷杯，茶香气浓郁，滋味醇厚，不懂茶道的他自然不会小口啜饮，一口干了曾经皇帝独享的茶饮。
“味道如何？”昂热笑吟吟的问道。
“嗯...挺好喝的，校长。”封言挠了挠头，“可惜我不懂喝茶的，感觉跟我以前买的几百块一斤的也差不多？”
昂热闻言爽朗的笑了起来，“武夷山大红袍在去年的展览会上，20g拍出了20万元的价格。最近几年年更是禁止采摘了，在市场上有价无市，有钱都很难买到。假如茶叶能听懂你说的话大概会很难过吧。”
昂热指了指骨瓷茶壶。“这里面差不多就装了20g大红袍，一次下午茶就喝完了。
“所以‘校长下午茶’的成本可是很高的，只有最优秀的学员才会收到邀请。可别小看这份荣誉，其他学生往往四年都没能有一个机会坐在这里喝茶，而你只是入学的第一天就坐到了这里。”
封言愣愣的盯着哪壶茶叶，华夏人从小到大的数学本能让他下意识计算了起来。这么一小壶骨瓷茶壶大概能冲200-300毫升茶，他手中的小杯大概50毫升，姑且算这壶茶反复冲3次，算800毫升好了，可以倒16杯，按20g大红袍20万的价格，他刚才一口喝了一万块？
封言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如果他不喝能不能把这壶茶的钱折现给他？用力摇了摇头把这个丢脸的想法甩出大脑，他不由的发出一声感慨，“校长，您还真是才大气粗呀，您不会把近几年的大红袍都包圆了吧。”
“当然不是，虽然我是校长，但是如果总是把钱花在这种地方，也是会被校董会弹劾作风问题的呀。”昂热笑着说道，给封言的瓷杯加满了茶。
封言心说我信了你个糟老头子的话就有鬼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拿校董会的钱满世界飞，屠龙是真的，享受也是真的。不过说到底，真花校董会那群龌龊家伙的钱也没毛病。
“那么，让我们言归正传吧”，闲聊许久后昂热终于开口说道，话语让封言心底一颤。
“封言，——你知道被你杀死的那只的死侍的身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