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差了点什么

安静的官道上，一辆黑木马车正缓慢地前进着。
马车内，一个衣着华丽、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端坐正中，左手拄着下巴，右手拿着一卷黑皮书籍。
他的注意力全放到了书上，就连路上的颠簸都完全没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在他前面，还坐着一个富态但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
富态男子恭敬地坐着，一动不动，手里别着个拂尘，宛如石雕。
忽然，年轻男子因为坐得久了，伸展了一下手臂。
富态男子立刻如同脱兔般起身，帮年轻男子按摩胳膊。
“陛下，旅途劳顿，您何不休息一下呢？”
年轻男子，正是当今大楚皇帝——项炎！
项炎抖了抖肩膀，把书放到旁边。
“李公公，不是朕不想休息，而是不能休息。”
项炎如同跟老友聊天一样，问道：“你知道朕为什么多次微服出巡么？”
“陛下圣意，奴才不敢妄自揣测。”
李公公颔首。
“我让你说你就说！”
“以奴才愚见，想必是陛下心系天下百姓，所以才暗中隐藏身份，探访民情！”
李公公说完，小心地看了项炎一眼。
“算了算了，跟你说话甚是无趣。”
项炎摆了摆手，自顾自说起来，“你应该知道，太祖皇帝当初提出以法治天下，历经太祖皇帝、父皇、再到朕总共三代人的努力，如今五十多年过去，我大楚的法律已经非常完善，但朕始终还觉得，差了点什么。”
“所以，陛下出巡，便是寻找这差的一点东西？”李公公作为听众，无疑是合格的。
“没错。”
项炎露出追思之色，“你还记得三年前我们微服出巡的时候，在七平县遇到的那桩连环杀人案吗？”
李公公眼中惊惧之色一闪而逝，“奴才当然记得，死者一共三人，他们早年是山贼，因见财起意，截杀了七平县秦家十三口人，当时秦家少爷因为还小，加上被母亲护住，幸免于难。
“过了几年，那三个山贼路过了秦家少爷所在七平县，被认了出来，于是长大的秦家少爷便设局，以极其残忍的手法杀了三人，最后投案自首。”
“没错。”
项炎点头，“按照如今的大楚法律，在这个案子中，毫无疑问，秦家少爷是杀人凶手，并且手段残忍，骇人听闻，理应处死。
“但是，他做错了什么吗？没有，他只是为全家报仇而已，把没有被官府抓到的灭门凶手绳之以法而已。
“而且，那个秦家少爷平日在县里也是个远近闻名的好人。
“乐善好施，仗义疏财，谁家有点什么事情，他都乐于帮忙，即便是见到乞丐，也没有丝毫轻视之意。
“以至于在最后对他进行处决时，百姓纷纷求情，当时街上跪满了人。”
听完项炎的话，李公公的圆脸上，依旧写满了疑惑。
项炎无奈，直说道：“为什么我们这么多年完善的法律，使用起来，却会得到一个不是那么令人满意的结果呢？”
李公公斟酌片刻，说道：“陛下，这个问题为何不咨询百官呢？朝中文武大臣，皆是人中龙凤，想必他们应该能为您解答这个疑惑。”
“哼，那帮家伙，久居朝堂，不体民情，提出的想法都如空中楼阁一般，不说也罢。”
“好了，不跟你说了。”
看到李公公的表情，项炎颇为无奈，“跟你说也是对牛弹琴。”
“是奴才愚钝。”李公公忙告罪。
项炎挥了挥手，拿起旁边的书籍，正欲继续阅读。
这时，车夫，也就是此次随行保护他安全的侍卫，在外面喊道：“陛下，前面不远就是徐州首府海城了！”
项炎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吩咐道：“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从圣都来的富家公子，你们就是我的管家和随从，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