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贱客

千年古樟下，一条历经岁月沧桑的青石板路上。
长相斯文的青年，手里拿一个小型摄像机，蹲在青石路旁，正聚精会神地——拍摄地上蚂蚁。
忽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肩膀。
他回头。
“真是你，林昂！”林言满眼惊喜。
“小言……”
叫林昂的青年憨憨挠头，露出笑意。
“你怎会在这？”
林言上前一把勾住林昂肩膀：“你不是……”
话语戛然而止，似乎想起某些不美好的回忆。
气氛陡然沉默，林言就这样勾着林昂肩膀，站在长满青苔的青石板路，背对大樟树，目光仿佛越过时空。
十几年前的两个少年，也是这般，相互勾搭着背，站在千年古樟下，青石板路上，展望未来。
林昂，同林默一样，也是林言发小。
小时候三人经常混迹一起，并称林家村三贱客。
三人中，林言最有头脑，能说会道；林默没有主见，老实憨厚；林昂沉默寡言，性格内向。
林言自然而然就成了三人中的首脑。
平时偷枣，逮鸟，爬树，翻墙，一般都是头脑灵活的林言出主意，没有主见的林默负责行动，沉默内向的林昂自然就成了背锅的最好人选。
这样的发小谁不爱？
总之，正因两个发小的陪伴，才有了林言的美好童年。
几人关系，不是手足，胜似手足。
只是，林昂虽然沉默内向，不善言辞。
但他的行为举止在某些时候会显得十分怪异。
比如，几个人在一起玩，好端端的，林昂就会像变了个人一样，突然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盯着你，渗人的很。
又比如，有时被人欺负了，他会露出恶狼般的眼神，像是要择人而噬，整个人狂躁不安，一旦动手，就是玩命。
这让林言一度以为林昂脑壳有颠。
他的猜测是对的。
林昂分裂了。
高中时期，沉默内向的林昂经常被校园不良少年欺负，有一天，他突然拿出匕首，疯狂捅向经常欺负他的几人。
当场重伤二个，轻伤四个，其中一个被捅到大动脉，失血过多，若不是抢救及时，差点归西。
这事当初在永城造成很大轰动！
毫无意外，林昂被请去警局喝茶，犯下如此恶劣行径，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进少管所进行深造。
却被告知，他居然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而且是罕见的人格分裂症，有双重人格。
沉默内向的他是主人格，在受到欺负，或情绪焦躁时，阴险，疯狂，残暴，狂躁的副人格便会出现。
林昂没有去少管所，而被送去了市里的青山精神病院，成为那里的至尊VIP客户。
事后林言和林默曾多次去探望，结果被拒。
原因是林昂的副人格太过危险，在病情没能稳定控制之前，除了其父母，任何人不得探望。
一别，将近十年。
林昂一直被关在精神病院，了无音讯。
本以为这辈子都很难再见到他，没想到今日能够相遇，着实很开心。
眼前的林昂已褪去少年的青涩，变得成熟不少，一张脸白白净净，斯斯文文。
只是少年时的那份腼腆依旧。
能够出现在这里，证明他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可以和常人一般，正常生活。
这绝对是件值得庆祝的事！
“今晚出去聚聚，叫上林默，不醉不归。”
“我不能喝酒。”
林昂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一小瓶白色药丸，歉意道：“医生叮嘱我每天都要吃药，忌烟酒，不然他就会从我身体里跑出来。”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