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谣言加倍

包直坐直身体，手里挑着羹，笑着道：“就是要做的大大方方，遮遮掩掩的反而落人口实。”
文吏瞬间懂了，道：“那，要不要知会魏王一声？”
现在权知开封府的，是中书令，开封尹，检校太师，魏王赵光美。
包直想了想，摇头道：“没必要，等查清楚再去禀报吧。”
文吏自没有异议，道：“府判，那第二个进去的人，您有头绪吗？”
包直吃了几口羹，道：“这李畅，我感觉身份肯定不一般。第一个人是去灭口，第二个人……或许也是这个目的。京东西路那边，应该查不出什么的。先在城里仔细查一查，这李畅肯定有别的住所，或许，还有另一重身份。”
文吏神色一肃，道：“是。下官明日，再仔细盘问一番，将李畅的画像贴出去。他在京城五年，总不能一直躲着人，肯定会有人在其他什么地方见过。”
包直吃了口羹，轻叹一声，道：“大相公即将致仕，朝局必然大变。那些亲王殿下，政事堂，六部，三司，还有在野的那些大人物肯定不会安静，这京城，要不太平了。”
文吏听着就要跟着附和，忽然心里一动，道：“府判，前两天，听说朝廷，以辽国王子，换回一个皇城司的快行，您知道吗？”
包直放下碗，道：“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听人说，这个人，在北伐时，是御前值守，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去了辽京，在那边弄出不小动静。朝廷换他回来，很可能与三年前西路军军情泄露有关。好了，这些事情，轮不到我们开封府去管，还是先查眼前的事情吧。一个不好，就可能成为别人攻击我们开封府的靶子，这种时候，须谨慎再谨慎……”
文吏连忙抬手道：“下官这就去！”
包直目光还在案卷上，多年断案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李畅’的背后，一定有大秘密，而且‘杨守一’，即便没有涉案，也逃脱不了干系！
‘只是，难办啊……’
包直心里踌躇，不说杨守一的关系网，单说‘三司副使’这个身份，就不是能轻动的，想要查他，得有官家点头才可！
……
何强回来的时候，就听到灶房里一阵水声。
他手里提着菜，背上是席子，被褥等，进门一看，见是王宝玉在洗澡，他扔掉手里的东西，拿过毛巾，就走过去，道：“我查到了，那张大郎……”
他话音未落已走到近前，看到了王宝玉背上横七竖八的大大小小的伤痕。
他从小厮混在最底层，打架斗殴不知道多少，看到伤痕就知道当时伤有多重。
他脸角一抽，旋即就道：“那张大郎好文雅，整日与一帮人读书人混迹在一起，明天在城外的文慧园有一场文会，去那肯定能找到他。”
何强说着，毛巾入水，就在王宝玉后背上，十分熟练、习惯的擦起来。
王宝玉本眯了一会儿，听到何强的脚步声才醒过来，他揉了揉脸，道：“好，明天去会会他。穿上官服。”
何强双眼一亮，道：“好！”
说着，扔掉毛巾，脱掉衣服，直接坐进浴桶，在王宝玉的对面。
“朝边上去去。”何强进来，往身上拨弄水，道：“这些读书人的事，咱们也不懂，你说，要不要将秀才，小侯爷叫回来？他们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第一时间赶回京。你是不知道，当初听说你死在乱军中，秀才哭成了什么样，小侯爷都傻了，从马上摔下来，躺了两个多月……”
王宝玉大概能想到两人的表情，不由得笑了笑，心里发暖，道：“算了，他们都有他们的前程，反正我也没死，等他们回来再聚就是了。”
何强想了想，余光见着他身前的疤痕，故作视而不见的道：“嗯好。对了，刚才我在外面，又听到了一些，说是你在辽京，已经查到是谁泄露的西路军军情，朝廷就是因为这个，才用辽王子换你回来的。”
王宝玉眉头一挑，冷笑道：“他们这是怕我死的不够快啊……”
何强神色肃了几分，道：“找张大郎的事，要不要秘密进行？我们找个时间，悄悄把他抓走。”
王宝玉见着他满眼担忧，一笑道：“辽京我都淌着走，回来了还会怕这些宵小？你别忘了，我是朝廷用辽王子换回来的人，谁敢轻易动我？”
何强看着王宝玉的表情，眼神里的担忧稍减，忽然起身，道：“我去做饭。”
王宝玉眨了眨眼，以前的时候赤裸相对十分坦然，现在，多少有点那么点尴尬。
“不用了，”
王宝玉连忙道：“我回去还有点事，明天来找你。”
他先一步出了浴桶，擦干净就套衣服。
何强站在浴桶里，见王宝玉后背上，就没有一处完好，神情又动了动，目中有诸多心疼之色，旋即就笑着道：“好，晚上再去踩踩点，找人打听一下那个张大郎的人品喜好。”
“小心一点。”王宝玉应了一声，快步出门。
何强站在门口，望着王宝玉急匆匆的背影，面色复杂的轻声自语道：“老王头，这三年，你到底吃了多少苦？”
王宝玉一回到院子，李成就迎上来，道：“大郎，那些亲戚已经走了，有几户人家送来了拜帖，说是要拜访你，还有让你过去的……”
王宝玉直接挥手打断了他，快步走着道：“钱，你准备好了吗？”
李成紧跟在他边上，道：“大郎，这里面有几个身份……”
王宝玉哪有听他说完的心思，道：“我现在没空去应酬，告诉我，钱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成欲言又止，道：“我连夜盘的帐，能用的，有两百贯。”
王宝玉眉头一皱，道：“家里的东西，你列个清单给我，能变卖的就的变卖出去，最起码筹够一千贯。”
“一千贯？”李成吓了一跳。
一千贯，相当于是一千两银子。
王家虽然有祖荫，可实际上就是小门小户，两百贯已经是多年积蓄，若想凑够一千贯，就得伤筋动骨！
王宝玉边走边说，道：“等过一阵子，我正式述职，衙门里、朝廷少不了赏赐，这一千贯算什么。”
李成大喜过望，道：“大郎说的是，小的糊涂，这就去清点。”
王宝玉嗯了一声，进了屋子，就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