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老张头

雨杭区四胡里是一个老巷子。
房子了年头，住在里边的大多是老街坊，子女都搬去了新小区，还有部分外地来的打工人在这里租住。
中午十一点半，正是太阳火热的时候，水泥路面腾腾冒着热气，路见不着几个人，只有巷子口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梧桐下坐着几个大爷在乘凉。
嘀嘀嘀嘀！
一辆刚刚拐入四胡里巷子口的小轿车突然按了四五下喇叭。
原来在小轿车前边，有一个背着蛇皮袋的大爷正在横穿马路。
大爷走的是人行道，但他没注意到红灯已经亮了，加他背的蛇皮袋里面装满了捡来的瓶瓶罐罐，导致步履缓慢，惹得司机一通按喇叭。
大爷七十多岁的年纪，黝黑的脸布满褶皱，穿着老年汗衫，灰色布裤，蛇皮袋把他消瘦的身体压得佝偻着，大太阳下也没戴个遮阳帽，满头的汗。
听到喇叭声大爷明显吓了一跳，连忙朝着小轿车点了点头表示歉意，稍微加快步伐，好不容易走出人行道，来到老梧桐树这边。
“老张头，担心着点，太阳这么大就在屋里歇着好了，又不缺吃不缺穿的。”
树下乘凉的一位大爷说道，手里拿着把蒲扇在扇风，看着背蛇皮袋的大爷。
绰号老张头的大爷咧嘴笑了笑，微微喘气道：“是要歇着了，捡完今天以后就不去捡了，走不动咯。”
“张老哥你天天去捡这些玩意，卖了钱自己又舍不得用，隔三差五的存到银行，图个啥？”
另一位六十多岁的大爷问了老张头一句。
大家街坊邻居几十年，彼此都很熟悉了，老张头全名张广安，膝下无儿无女，老伴在二十多年前就过世了，至今是孤家寡人，只剩下四胡里一栋老旧的双层小楼。
自从老伴过世后老张头啥事也没干，三十多年来天天出门捡破烂，风雨无阻的。
按理来说捡了这么多年的破烂应该存下不少钱，但街坊邻居们从没见过老张头花过什么钱，鞋子衣服穿了十几也不舍得换。
曾有街坊问他把钱存起来做什么？但老张头每次都是笑笑，从来也没说出是什么原因。
今天也不例外。
老张头又是笑着回道：“不图啥，钱嘛，总有用得着的地方。老伙计们，你们先聊着，都要保重好身体啊！我还得去把这袋东西卖了，然后也要回去歇着了。”
老张头定定的看了看树下的几位大爷，挪了挪背的蛇皮袋，迈着吃力的步伐往巷子里走去。
明晃晃的太阳照着他佝偻的身子，地那道影子拉的老长。
“这老张头今天说话有些怪怪的？”拿蒲扇的大爷嘀咕了一句，看向老张头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旁，同样在老梧桐树下，楚然静静地站着。
他刚来一会，正好听到几位老人的谈话。
看着老张头的背影，楚然目光动了动，缓缓跟了去。
老张头来到巷子里的一家废品收购站，把蛇皮袋里面的瓶瓶罐罐卖了。
跟收购站的老板讨了口水喝，然后离开废品收购站，去了巷子里的邮储银行。
还没到中午休息时间，银行的工作人员都在岗，但没有其他客户。工作人员对老张头似乎很熟悉，见到老张头进来，都亲切的用传声器跟他打招呼。
老张头从怀里拿出一本存折递进柜台，说道：“小李，麻烦你帮我把钱取出来。”
戴着一副黑框眼睛的年轻女工作人员微微一愣，似乎对老张头来取钱有些意外，问道：“张大爷，您是说要把里面的钱全部取出来吗？”
“对的，都取出来吧。”老张头点头。
“好的，张大爷您等一下啊。”小李亲切应道，没有再多问。
一会，老张头输入存折密码，小李从里面递出一叠现金。
“张大爷，一共五万三千七百三十块，您点一下。”小李说道。
“不用点，大爷哪有你们数的对。”老张头微笑摇头。
小李甜甜一笑，看了看老张头，问道：“张大爷，您是有什么事吗？今天怎么把钱都取完出来呢？”
在她的记忆里张大爷每次都是来存钱的，从来也没有取过钱，不只是她，在这里工作过几年的同事都知道这个。
“没什么，没什么，大爷就是自己要用些钱了。”老张头回道。
“您早就应该把钱给自己花一些，这么多年啦，您......您真的不容易，很伟大！”
小李说到后面声音忽然有些哽咽，旁边的两个工作人员，此时也都看向老张头，脸充满尊敬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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