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被颜料充斥的人偶

村东角。
孙峻和女朋友躺在一张床上，旁边是廖护工。
廖护工睡觉的鼾声十分恼人，孙峻本身就有些神经衰弱，听着这陌生的呼噜，虽然疲惫但愣是直到午夜了都没睡着。
他烦躁地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少次都想直接下床，掀开廖护工的被子，把人揪起大骂一声然后来扔出窗外，可廖护工作为男护工的那一身肌肉让孙峻罕见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忍受。
哦，也不算一个人，还有他女朋友。
他搁这翻来覆去，女朋友自然也无法入睡，恹恹地半眯着眼，保养的还算精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这么望着孙峻折腾。
孙峻在黑暗中一个抬眼，忽然就对上了女朋友这种目光，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压低声音怒道：“看什么？”
女朋友静默，半晌才答：“睡不着。”
她的话实在是太少了，自从进了游戏，大多数的时间她都在听孙峻说这说那，应答的方式也是点头摇头，此时开了口，才能让人听见她过分沙哑的嗓音。
“你为什么睡不着？”孙峻敏感极了，“因为我？我吵到你了？怪我？”
女朋友静静看着他。
“别再用这个眼神看我了，这种看病人的眼神，我说过我没病！”孙峻死死抓住了女朋友的衣服，“你不能这么看着我……”
“……好。”又过了几秒，女朋友挪开了视线，轻轻道，“你压到我胳膊上的伤口了。”
“对不起！”孙峻立时弹开，有些偏执的语气里还带了点小心翼翼，“疼吗？我不碰疼你……”
女朋友没再说话，闭着眼睛，如同睡着了，可孙峻知道她还没睡，他的女朋友在他睡不着的时候陪他一起失眠，他莫名就觉得心安，连廖护工的呼噜都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房间里短暂地安静下来。
然而，不再翻来覆去，不再被廖护工吸引注意力，孙峻终于注意到自己身上很不舒服。
他戳戳女朋友：“漾漾，我肚子好难受。”
女朋友不回应他，他就自顾自的接着说了下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很撑，感觉肚子里全是东西，越来越多……撑的难受。”
孙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圆滚滚的，在村长家里吃的那顿晚饭好像完全没有消化，反而更膨胀了。
他又伸手去摸女朋友的肚子，隔着衣服，女朋友的肚子也隆起，活像怀了孕似的，他问：“漾漾，你觉得怎么样？你的肚子好像也——”
话没说完，一股呕吐的欲望从胃里涌起，孙峻脸色一变，只来得及撑起身体，将头伸出床沿，便“呕”的一下吐了出来。
从他的胃里冲出一堆带着古怪刺鼻气味的液体。
女朋友睁开眼睛，无言地探身过来查看。
孙峻唇色泛白：“这是……”
他吐出来的东西里，好像没有多少食物。
那一块块依稀还能望见原本颜色的东西，分明就是半凝不凝的颜料块！颜料块混杂在胃液里，属于化工物品的气味和胃袋的腐臭味混合在一起，一言难尽。
更恐怖的是，他吐了一回，却没感觉到肚子里空了一些，反而有着比刚才更严重的饱腹感。
女朋友在他身后，艰难的开口：“我也……是那顿饭！”
她把头扭到另外一边，也吐了。
两人因为胃里的东西一直难受着，肚子却好像越来越圆，越来越大，他们俩这动静终于把廖护工吵醒了，廖护工眉头紧皱，额头一圈冷汗，好像刚从什么噩梦中清醒过来，然而一醒，就闻到了满屋子浓烈的古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