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舞会（二）

路明非从来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一样，自豪自己曾是身手敏捷的忍者，最终所有向他袭来的女生们都无奈地选择了别的男舞伴，等待着下一轮更换舞伴的机会。
路明非的时间有限，大概再过几分钟随着音乐一变，舞池中的男男女女们就会得到一次更换舞伴的机会，他焦急地寻找着诺诺的踪影，可此时地诺诺却面带不知道是可爱还是坏坏的微笑，好像是故意远离路明非一般，他们之间时刻保持着一条对角线的距离。
他没有办法穿过人群直奔诺诺，只能耐心地在外围绕圈子，祈祷自己撑过下一轮的围攻。
音乐变了，黄鼠狼和烤鸡之间的追逐战再次打响，路明非再次使出了自己妖娆的步伐让过一位位优雅的女士，换人时间即将结束，胜利属于‘S’级。
就在最后关头，一道身材劲爆的倩影突然向他袭来，看清来人后路明非倒吸一口凉气，芬格尔在开饭前就告诫过他，一定要小心一个一直跟在恺撒后面的高挑女孩，她不仅是学生会舞蹈团的现任会长，还是恺撒的私人秘书，如果拒绝了她的邀请，那无异于驳了今晚主人的面子。
没错，路明非和芬格尔早就料到今晚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在他们的原定计划中，路明非应该在舞会即将开始前找到诺诺或者苏茜当舞伴，她们俩都受了路明非的夜宵之恩，怎么算都是自己人。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苏茜被人拐跑，诺诺又临时反水，这下专门为瑞贝卡团长制定的战术直接报废，他好像得认命了。
人潮为这位美丽的秘书小姐让开了道，她迈着优雅地舞步走向路明非，七米、五米、三米，就在全场都准备看这位仿佛患上了恐女症新生的好戏时，路明非消失了。
几乎只在一瞬之后，路明非出现在了瑞贝卡的身侧，用手轻轻揽住了这位团长的腰线，在大理石地面上的两人就像是完成了双人花样滑冰的收尾动作，男生托住女生的腰部，而女生则翘起长腿完成下腰。
音乐戛然而止，灯光师反应极快地操纵的追光灯照向两人，人群中响起了惊呼声，全场没人注意到路明非是怎么突然出现在瑞贝卡身边的，但很快有眼尖的女生看到，瑞贝卡翘起的哪条腿上的高跟鞋鞋跟，不知何时竟然断掉了。
看来这是一次美丽的意外，‘S’级发现了瑞贝卡的失误所以现身英雄救美……
瑞贝卡的脸颊微微泛红，她的目光投向了抱住自己的‘S’级，没想到的是，迎接她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对血红的双眼与她四目相对。
下一秒，路明非无视了瑞贝卡，抬头看向二楼的恺撒。
他们大概是全场唯二面无表情的人，路明非见此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般，慢慢放低身子，以单膝跪地的姿势帮助怀中的女孩调整重心。
“天哪，那双眼睛是他的言灵吗？”一个女生突然发出惊讶声。
“明明有守夜人在，为什么……”
“他是跟校长一样的‘S’级，守夜人的戒律可能对他无效！”
舞池周围一下便嘈杂了起来，已经没人在乎这是不是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所有人都在轻声讨论着‘S’级双眼中那对从未见过的猩红眼眸。
啪啪。
二楼传来了清脆的掌声，其余的聚光灯重新工作，洒在了一袭白色正装的恺撒的身上，紧接着代替讨论声的，是如海潮一般响起的掌声，一浪高过一浪。
路明非低下头，贴近了瑞贝卡的侧脸，在一旁观众眼中这好像是一次绅士的贴面礼，掌声更加热烈了。
“你是舞蹈团长，哪怕两支高跟鞋的鞋跟全部断掉也不可能摔倒。”路明非用只有怀中女孩一个人能听清的声音说：“不要做这么无聊的事，尤其是以自己作为赌桌上的筹码，我想恺撒也不会开心的，对么？”
“我……”瑞贝卡开口，她的声音比路明非更轻。
“我要松手了，没问题吧？”路明非说。
“嗯。”路明非松开了扶住瑞贝卡的手，舞蹈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了自己的高跟鞋，两人同时起身，周围响起了好事者的口哨声。
“现在请学生会主席恺撒为我们致辞。”一名部长在二楼的平台上敲了敲麦克风，掌声和议论声低落下去，舞池里的所有人都抬起头，仰视着站麦克风前的恺撒。
“一年前，我第一天来到这个学院的时候非常失望。”恺撒像是皇帝检阅军队一般扫视着下面的所有人：“因为这里的人太多了！而真正的精英，永远不会是大多数！”
全场鸦雀无声，不知道恺撒吃错了什么药，在一场聚会的最后时刻突然攻击起了无辜的来宾。
接下来，聚光灯下的恺撒淡淡地笑了起来：“所以我在此感谢诸位的到来。很高兴见到最精英的一群人在这里聚集，恺撒·加图索的客人，从来都只会是精英！”
学生会的部长们带头鼓起掌来，紧着全场沸腾，场下的来宾们不乏因为恺撒个人魅力而加入学生会的成员，他们的眼中闪着激动的光，这是一种殊荣，恺撒是这所学校乃至这个世界的佼佼者之一，而他们，则是被恺撒所认可的精英。
“真威风啊。”路明非也跟着鼓掌，瑞贝卡小姐此时已经回到了恺撒身后，他是对身边站着的芬格尔说的。
“当然，那可是恺撒，全欧洲最张扬的公子哥。”芬格尔用力的鼓掌，一边把脑袋靠向路明非：“师兄我收回昨晚的话，加入学生会可能也没有那么好。”
“我听师姐说，你在学校论坛上押了一百块，赌我加入学生会？”路明非问。
“可恶，还是被发现了吗。”芬格尔笑了笑，随后又叹了一口气：“虽然我觉得刚刚的事不像是恺撒授意的，但不可否认这确实是很无聊的行为，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是否要加入学生会了。”
路明非抬头，聚光灯下恺撒慷慨激昂的演讲似乎已经结束，身边舞池中的人群们的先生们和女士们已经忘记了他这位‘S’级的存在，他们疯狂的鼓掌，而后激动地拥抱着，这显得路明非和芬格尔有些格格不入。
“路明非！”恺撒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他向路明非遥遥地伸出了手：“请站上来，和我一起。”
追光灯启动，人潮再次分流，为路明非让开了一条通向阶梯的路。
路明非缓步走上阶梯，全场的人都在看他，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混血种，明明大家都是同类，却也要因为血统高低被分出三六九等。
他站到了恺撒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舞池里的众人，芬格尔的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好几个端着相机的黑衣人，大概都是他新闻部的狗仔，路明非只要向恺撒微微点头，说一声我加入或是来一句骚包的“Yes，i do”，下方雷动的掌声和照相机的喀嚓声就会接二连三地响起。
这么一说，他记得在那个火红法拉利没油的夜晚，诺诺也跟恺撒一样离他很近，问他要不要当自己的小弟，路明非答应了，而且也想要来一句“Yes，i do”。
整座诺顿馆此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路明非的答复。
路明非也在等，他探寻的目光扫过下方人群，终于，一块白色的写字板在人群中升起，上面用歪歪斜斜地字迹写着“要想好”三个字。
他认出来了，这是诺诺的笔迹，她说过她待在国内的时间很少，所以字写得跟鳖爬几乎没什么两样。
“我加入学生会。”在相机的闪光灯下，路明非握住了恺撒的手。
……
诺顿馆内，人潮散去后。
恺撒立在空旷的舞池中央，手中端着一杯加冰的白兰地，身后站着的，是他已经换上平底鞋的秘书，瑞贝卡。
“这届的新生们很有意思，还有没见过的言灵。”他低声说，而瑞贝卡只是默默站着，没有出声。
“瑞贝卡。”恺撒转过身，用那对海蓝色的眼睛望向女孩，昏暗的灯光下，女孩看不清恺撒的表情。
“我还挺喜欢路明非的。”恺撒顿了顿：“所以，不要再有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