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举荐贤良

“非也，乃是去见袁本初。”
这个李载便是当日曹珣在郭贡宴席上见到的那位豫州别驾。当时，郭贡判断鄄城已经有了防备，又不敢加害荀彧，便引军退去。
身为从属官的李载觉得郭贡优柔果断，难成大事，心中对其非常失望。在大军回到豫州不久后，便辞官归家了。
回到襄城的他闲居家中，读书射猎，逍遥自在。可他并非真的想做个消极避世，归隐山林的名士，出仕为官施展心中抱负的想法从未改变。
他暗中关注着天下形势的变化，在结合了诸多信息之后，觉得能够扶持汉室或一统中原者，定是雄踞北方的袁绍。
除了看重袁绍的家世，声望以及他拥有的军队地盘之外，李载选择袁绍的原因还有两个，一个是，他的族人李宣，也就是李膺的孙子，和袁绍是姻亲的关系。另一个则是他想了却心中的一个心结。
原来，李载虽出身襄城李氏，可早年一直没有重量级的人物评点过他，自个身上也没有一两件出彩的事情，以至于名声不显。
这也导致在他及冠之后，没能立刻获得被察举的机会。毕竟，在汉代，有追求或者有身份的家族子弟，都想要通过举孝廉或举茂才来出仕为官。
相比之下，被皇帝或者地方大员征辟为属吏就不是什么正经出身了。往后若没有立下大功或者碰到什么机遇，在仕途上是很难再进一步的。
可像颍川郡这样的人口大郡，一年也只能举荐两人，茂才就更不用说了，一州每年才一个名额，过于珍贵。
而颍川郡更是人才济济，为此，李载足足等了两年，终究是靠着宗族的资源，由当时的颍川太守察举为孝廉。
有了出身，就要考虑做官了，恰好，这位太守被朝廷派往冀州任职，他便跟着去了冀州，担任一县的县丞，秩四百石。
本打算历练两年，那位举主就会提拔他做县令。谁曾想，黄巾之乱爆发，张角和他的渠帅们率军攻破城池，不少太守、县令和诸多官吏都被杀死，李载的举主也未能幸免，反倒是李载自己侥幸逃回了豫州。
所以不管是在冀州做官的经验，还是残留在其心中深处的心结，都让李载觉得，去投效袁绍是当下最正确的选择。
可去往冀州的路上要经过兖州，李载清楚，眼下的兖州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说兵祸，蝗灾都要比豫州严重地多得多。
所以他便生出了借道徐州，北上冀州的决定。当然，顺便也考察下徐州的具体情况，为到时候面见袁绍时能够建言献策。
谁知道，人还没踏出豫州，就被张飞麾下的兵士们发现，随后便被“请”了过来。对于这些，刘备自然是不清楚的，李载也没必要向其解释那么多。
“袁本初播名海内，乃当世英杰，我曾听闻，其门下宾客如云，士无贵贱，与之抗礼。想来，等子攸你到了冀州，定是他的座上宾，备，预祝君平步青云，请！”
两人的一番交谈，让刘备对李载生出惜才之心。可惜，天不遂人愿，李载已经有了效忠的对象，那他刘备当然不能强人所难。
他举杯为李载提前庆贺，温热的酒水顺着咽喉径直入了胃，却没有了方才的醇香醉人。
李载也是个聪明人，他当然知道张飞将自己强拉至此、刘备如此礼贤下士的用意。
不过，他确实瞧不起刘备。
刘备说自己是汉室宗亲，李载并不怀疑。因为当年中山靖王刘胜可是生了一百多个儿子，其中一个儿子陆城侯刘贞的封地就在涿郡。
经过几百年的繁衍生息，如今的涿郡，刘姓宗族的数量十分庞大，有个叫刘备的，没什么可以奇怪的。
所以，单靠这个烂大街的身份，刘备对士族人才没有丝毫吸引力。更何况，刘备还不是近支宗室。
像益州牧刘焉，早年起步也只是一名郎中，可因为不是近支宗室，又没有过硬出身，所以官做不大。直到多年之后被推举为贤良方正，从此官运亨通，一发不可收拾。
在李载看来，眼下的刘备既没有出身，也没有地盘，手底下只有千余英勇，连豫州刺史这个名头也是陶谦扔给他的甜枣，委实有些寒酸。
而且在与刘备的交谈过程中，他发现，刘备虽有匡扶汉室的想法，但许是受制于眼光和格局，并没有具体的战略计策，实在不值得他效力。
不过，他敬重于刘备的待人接物，见他一脸沉闷，心中有些不忍，终究还是开口提点。
“玄德兄，如今你可是一州刺史，可以征辟乡野诸贤啊……不瞒玄德兄，颍川陈氏的陈长文，是我少年好友，他才思敏捷，谈吐不凡……又譬如此地，闲居沛国的刘琰，与你同宗同姓，我听闻此人有姿仪，长于谈论。”
李载的意思很简单，你这个豫州刺史虽然不是朝廷正式任命的，但也具备一定的合法性，你就征辟那些有名气又尚未出仕的人嘛，总会有人愿意来的。
然后他就给刘备着重推荐了颍川陈氏的陈群和沛国的刘琰等人，甚至，他还表示自己愿意给刘备写封介绍信。
其实征辟属吏一事，刘备自然清楚，他也曾尝试征辟过一两人，可都没有回音。后来又顾忌豫州多方势力，所以手底下还是那一班人。
如今，听到李载向自己举荐有贤之士，同时还愿意给自己提供渠道，真可谓是喜从天降，刘备抓着李载的手难掩其心中的激动。
“愚性本非擅泳，一时不慎，险些深溺。子攸一言，为我拨开云雾，茅塞顿开，日后但有差遣，备绝不推辞！”
刘备说得深情，可李载却有些尴尬，心底甚至有点小后悔，这刘备真的适合陈群辅佐吗？但转念一想，自己只是写封信而已，来不来是陈群的事，自己又没强迫他。
两人举饮对杯，这事也就这么定下了，至于方才刘备许下的承诺，李载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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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备送走李载的同时，身在鄄城的郭纪再次被曹操接见。
郭纪穿戴整齐，昂首阔步地走进曹操的军营内。
在中军的营帐中，他再次见到了曹操。此时帐内还有其他人在，郭纪扫了一眼，只辨认出程昱。至于那年轻小将，他并未深究，只因他的目光都被曹操吸引过去了。
旬日未见，曹操整个人不仅消瘦了，眼神中的杀气也悄然退散，反而还多了些许暮气，哪里还有一副割据一州之地的枭雄样子。
郭纪心中一震，知道曹操有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