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了岸的美人鱼（四）

当道格找到岛袋君惠的时候，岛袋君惠正在神社给游客们介绍神社的历史。
“岛袋家世代均为巫女，自神社创立之初起便一直如此。”岛袋君惠很公式化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家族，然后又描述了一下人鱼之岛的几处风景名胜，最后又说了一下后山比较危险，已经有村民失足摔跤掉落溪流而死之后，游客们象征性地撒点钱，求个心安后，又朝着下个地方赶去。
旅游是这样子的，赶路一小时，参观十分钟。
“我们想找一下命样，询问一些事情。”小泉红子礼貌地说道，同时用手指戳了戳道格的腰，赶快放证件。
“是昨晚案子的事情嘛？”岛袋君惠迟疑一下，说道：“祖奶奶她身体一般，下雨天基本上只能躺在床上，我可以替她回答。”
“我认为我们的问题可能需要年岁更大一点的来，我们有理由相信命样应该是知道一些事情的。”道格微笑道，“我们可以登门拜访。”
话已说到这个地步，岛袋君惠也不在多说什么，她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好友门胁纱织，让她帮忙顶一下自己的班。
很快，一个带着眼镜的茶发女生来到了这里，年纪轻轻，二十多岁，帮岛袋君惠接过了导游的活，而岛袋君惠则是带着道格与小泉红子到了她家。
“请在这稍等一下。”岛袋君惠说道：“我去喊一下祖奶奶。”
说完，拉上了会客室的木门。
“我还以为我们要去命样的房间问话呢，话说她还走的动路吗？”小泉红子诧异地问道。
“呵。”道格笑而不语。
五分钟后，一个蹒跚着，拄着拐杖的身影缓缓来到了木门前，满是皱纹犹如古树一般的皮肤包裹着手指，佝偻着背，将全身重量压在拐杖上的命样出现在在了道哥与小泉红子面前。
“...这长相是传说中的山妖婆婆吗？”小泉红子在心中惊愕不已。
老人味弥漫，道格询问了几个基本的问题之后，问道：
“命样婆婆，您活得这么久，神社或者村子里有什么古怪的规矩吗？比如出现暴雨应该怎么样？或者说出现奇怪的尸体又该怎么样？”
“我并没有听过类似的传闻，不过儒艮之箭的传闻以及原本的含义我倒是知道。”命样缓缓说道：“儒艮之箭本名为‘破魔之箭’，是用来斩妖除魔的，这么说也不准确，古代妖魔的能力何等强大，所以女巫便剪下了蕴含自己灵力的头发，将其缠在箭上，作为护身符发放给村民，以此来护佑他们安全。”
“如果让它离开身边，妖魔就会在心中筑巢，男人会化作拥有短暂生命，仅为了决定未来岛上天气，而丧命的妖怪‘件’，女人则会回归于水，化为无法说话的人鱼。”
“原来如此。”道格点了点头，说道：“很有参考价值的信息，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岛袋君惠小姐人呢？”
“她回神社去了。”命样很自然地说道：“因为好友毕竟没有接触过巫女方面的工作，所以她有些不大放心。”
“是吗，那这样就真的太好了，很高兴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命样婆婆。”道格起身离开，小泉红子若有所思，件与人鱼这两样妖怪好像自古以来就是人鱼之岛的特产。
不过‘件’这妖怪不像自己看得远，仅仅只能看到三五天之后的未来，像一些法力高深之人，可是能够看到百年后的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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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让你久等了。”岛袋君惠看着面前正在等待自己的松田阵平，她气喘吁吁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只是来调查一些死者相关的事情。”松田阵平拿出取代了警察手册的小本本，嘴里习惯性地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他翘着二郎腿，将夹在自己耳朵上的签字笔取下，挠了挠自然卷的头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听在这帮忙看门的人说，岛袋君惠带着自己的同伴去她家了，松田阵平本来不想在这等岛袋君惠回来的，但是考虑到道格在某些方面的冷血无情，他大概率不会问一些关于死者人际关系方面的问题，所以决定还是多问问。
“你与死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对了，我听门胁小姐说，死者有一个未婚夫，叫做福山禄郎，他很不满父母私自订下死者的婚约，对吗？”几乎所有警察都很喜欢与八卦的女性聊天收集情报。
筛选情报的真伪有时候可要比没情报好多了。
“是…是的。”岛袋君惠弱弱地说道。
“那么，你认为福山禄郎会为了你杀害她的未婚妻吗？”松田阵平古井无波地说出震撼人心的话语。
“不可能。”岛袋君惠立刻说道：“禄郎他会直接选择离开，而不是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情。”
“那换个话题，我听门胁纱织说，你、她、死者，还有一名叫做黑江奈绪子的礼品店店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并且与福山禄郎均为青梅竹马。”松田阵平话语一顿：“你觉得，另外几个人对福山禄郎的感情如何？除了死者和你之外，是否对他都抱有超越友情的好感。”
“我…不是很清楚。”岛袋君惠低声说道：“我拒绝他的表白一方面是因为她是寿美的未婚妻，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把他当做我的大哥看待。”
“哦，我看过福山禄郎的照片，他长得很英俊，另外，对于警察来说，你的第二个理由如果是女警来问话的话，会直接判定为‘谎话’。”松田阵平友善地提醒道，“女人永远是了解女人的，我认识的很多女警都跟我说过‘如果一个女孩子说把他当大哥看待，那肯定是因为那个男人不在她的好球区，真是的，直接说又不要紧’。”
“...好吧。”岛袋君惠低头道：“我不是很喜欢那么黑的男生。”
明明古铜色的皮肤更有诱惑力啊，松田阵平摇了摇头，算了，个人的口味不一样到也没必要强求。
被松田阵平强行撬开了一个边角的岛袋君惠很快便放松了下来，刚刚的问题让她意识到实话实说并不会有什么影响，这也算是一个问话的小技巧。
逐渐降底线后，松田阵平对死者以及岛上村民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基本上可以得出死者是个绿茶婊，刚刚给自己八卦消息的门胁纱织是个胆小内向内心戏极为丰富的跟屁虫，岛袋君惠三观极正心地善良，外粗内细，长相也是四人中顶尖的，再加上巫女服…
我要是那个福山禄郎我也选岛袋君惠，正常人谁选另外几个歪瓜裂枣，只是被拒绝这件事，不丢人，当时也是在只有两个人的沙滩上。
得到一串八卦消息的松田阵平发现自己居然还是以侦探的身份干警察的活，顿时一阵唏嘘，然后打算找黑江奈绪子验证一下四人是否真的姐妹情深，还是与岛袋君惠这朵清冷的岛花暗搓搓的较劲。
“奈绪子啊？在家里，昨晚寿美发生了那档子事，奈绪子说这一定是人鱼干的…唉。”奈绪子的父母叹息道。
松田阵平敏锐地嗅到了点东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人鱼岛的治安很不错，而且原岛民所居住的地区都是岛上游客不会涉足的地方，大部分人甚至都不会锁门，松田阵平敲了敲门，喊了几声之后没反应。
“估计在睡觉吧，你直接进去好了。”邻居恰好是岛上的片警之一，一看是松田，招了招手让他直接进去好了。
松田对岛民的生活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踏入对方的家中，喊了半天，没反应，倒是嗅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从房子的后面传了出来。
仓库？
松田阵平发现仓库没锁，他推开门，看着被渔网网住，两条腿打成一个圈，缠绕的模样宛如人鱼——这一看就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她双腿的骨头仿佛被抽掉一般。
黑江奈绪子就像被捕捞上岸的鱼一般，不断地吐着‘泡泡’。
只不过这泡泡是内脏与骨头交杂在一块的碎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