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文凭

府试案首，那质量可比县试案首要高多了，这府试案首不仅是整个广德州的第一，还因为这府试的题比县试的难得多，所以这考上也就更需要水平。
而且童子试这县试府试总共八场，场场都是淘汰赛，也就是你不能有一门偏科，也不能有一场考试的发挥不好。
王德自县试以来，八场考试，场场案首，以绝对的实力夺取广德州的这届童子试案首，这实力，这荣耀！
所以王德这一中案首，姐姐王芬是高兴不已，拉着王德的胳膊，就是大夸特夸。王芬这么高兴，比王德还要高兴，这也好理解。毕竟娘家实力怎么样，对一个女人很重要。
娘家弟弟考中府试案首，王芬从此不仅在夫家会被公婆，妯娌高看一眼，在街坊邻里之间，人家也会敬着她。所以现在王芬比中了案首的王德还要高兴，拽着王德的胳膊就说个不停。
王芬很高兴，现在她有一肚子说不完的喜悦。不过这世上总不缺不解风情的，这不，王芬她还没说多久呢！就有两个穿着大红色衙役服的州府官差，走了过来。他们一走到王德的面前，就拱手问道：“敢问小公子，您是这届府试得中的学子吗？”
官差相问，王德忙一边也拱手向人家还礼，一边回答道：“某王德，侥幸过了此次的府试，我身边的是我侄儿王春，他这次也考过了府试。不知官差大哥有什么事吗？”
“呀，公子就是王德啊！恭喜恭喜，恭喜公子高中案首。公子年少有为，将来必前途无量………。”
当得知自己面前站的小公子，就是本届的府试案首王德后。俩个州府差役，忙职业性的道贺，用的那些词也特么是千古不变的，明摆着就是专门学习过的。
这个时候，人家官差说那么多吉祥话，当然不是因为王德长的帅，或是人家官差大哥真为王德考中案首高兴，人家要的是……。
后世网络信息爆炸社会，久经考验过来的，这点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小技巧，王德自然是知道的。
于是在两个官差大哥一开始职业性的，说那些恭贺的吉祥话后。王德就伸手去自已的袖褡里掏银子了。
从袖褡里掏岀几块碎银子，王德一边往官差手里塞银子，一边说道：“多谢两位官差大哥的吉言，小子今后一定更加努力，好不让二位失望。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二位官差大哥拿去买壶茶润润喉咙，银子不多，还请二位不要谦弃。”
“哎呦喂，这怎么好意思，公子客气了。”
“是啊，是啊，公子你太客气了。”
书生中了童子试，给官差点打赏，这在中国历朝历代，都属于人情世故，惯例，不是什么行贿受贿。所以对于王德的打赏，两个官差大哥也只是中国式的虚意推辞了一下，也就收下了。
感受着手里那几角碎银的温暖，两个官差大哥脸上笑成了菊花。他们心里都在那儿高兴，高兴自己今天运气好。只是过来问一下，是不是这次考中的学子。结果就问到了本次府试的案首，而且这案首还不穷，还舍得打赏，那几角碎银，真的就跟白捡的一样。
两位官差一人白得了几角碎银，他们对王德那态度自然就更好了。弯着腰打着拱，笑着说道：“谢谢小公子了，谢谢小公子了。呦，该死，差点耽误小公子的正事了。这次小公子和令侄考过了府试，以后就是有功名的童生了。”
“所以按着规矩，公子和令侄考中后，得去本州的提学官那儿，书写亲供。也就是你们的年龄，家庭住址、三代履历，并写明相貌特征，比如身高，肤色，面部有无刀疤，青痣，胡须等。”
“公子写完亲供，提学官大人审核通过后，就会盖上大印，并把这份亲供留在官府里存档备查。当然咱们州里的提学官大人，童子试前就被朝廷调去，主持别州的童子试去了，现在不在州里。所以这审核童生亲供的事，知州大人指派给了州里的主薄大人。因此公子和令侄，现在要去州衙里麻烦一趟。”
原来是让去登记文凭啊！王德听懂了，于是他忙向两位官差大哥表示感谢，感谢人家来告诉自己这事。
而两位官差大哥看王德，听明白了后，他们也忙告辞离开，又去寻别的此次考中的学子去了，并满心期待着能再得点赏。
送走了两位官差大哥，王德转身小声对姐姐王芬说道：“姐，这考中了，进衙门办手续，不给官差打赏不象话，人家会记恨的。但是我今天岀门，就带了几角碎银子，刚才都给那俩个官差了。你现在身上有没有银子，先借我点呗！”
“我今天出来看榜的，也没想到会花银子，所以我现在身上也没带。不过没关系，这条街上的几个大酒楼，饭庄，平时都是从我夫家买米的。我跟他们掌柜都认识，他们现在也都还赊着我夫家的米呢！我现在去跟他们拿点没问题。来，弟，你先帮姐抱着嘟嘟，我去拿银子。”
说完这话，王芬就把小丫头嘟嘟塞给了王德，然后她自己就转身快步离开了。
没一会儿，王芬就提着个小布包回来了，她一回来就一边把小布包塞给王春，自己去王德怀里抱小丫头嘟嘟，一边说道：“弟，我拿来了十五两银子，你案首要打赏的多的，小春意思一下就行了。所以这银子你十两，小春五两。”
“哎，行，就这样。”
把小丫头嘟嘟还给姐姐王芬，王德就领着侄子王春进了州衙。
来到州衙里面，按着差役的指点来到写亲供的地方。此时这里已经有四个书生学子在这儿排队了，不过不见州衙的那个主薄在这儿。想想也理解，毕竟官员的体面，什么时候都是不能丢的。
大天朝老百姓找官员办事，从来也都是只有民等官的，哪有官等民的？所以一看书生学子排队等着官来办手续，王德就知道那位州衙主薄，他不但现在不会出现，即使等下十五名今年新晋的童生，都到齐了，他肯定也是要再在里面等一等，才会出来的，这就叫官架子。
想明白这些，王德就拉着王春去排队了。一排进队伍，学子们互相通名问候，当排在王德前面的那四个书生学子，知道排在自己等人后面的这个面相英俊的少年郎，就是本届的府试案首王德后。他们就纷纷自道惭愧，主动把前面的位置让出来，排去了王德的后面。
书生学子，按考试成绩排队，这大概也是深入人心的潜规则吧！既然是规矩，王德也不好再去跟那四个书生学子客气，那样会让大家都很尴尬的。
于是对于那四个书生学子，主动让位子的行为，王德也就不再谦让，拱手向那四个书生学子道完谢，他就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不久陆陆续续又有一个个的新晋童生进了来，又是一番互通姓名，问明考试成绩，大家再重新调整位子。
等今年十五名新晋童生都到齐后，大约又等了半刻钟吧，一个穿着青色正式官服，长相儒雅的中年帅哥，迈着八字官步，气势不凡的走了过来。
这个中年帅哥一走到众学子的面前，就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自我介绍，说他姓祝，嘉靖二十年的进士，现为本州的主薄。
介绍完自己，这个祝主薄，就坐到了事先准备好的案桌后面，让新晋童生们一个个按顺序上来写自己的亲供。
王德排在队伍的第一位，这写亲供自然是他第一个上。于是他先拱手弯腰向祝主薄行礼，然后才拿起案桌上的毛笔，蘸墨在亲供纸上写起了自己的个人信息。
姓名：王德，年龄：十八，籍贯：南直隶省广德州广德县独山镇牛头山村。
写完自己的个人信息，他又开始书写自己老爹，爷爷，曾祖，自己这上三代的姓名、职业，以及有无犯罪记录。
自己和自己上三代的个人信息，这些都好填，只是在最后那一栏要填的个人面貌特征上，王德不知道该怎么写了，毕竟他总不能写自己貌若潘安吧？
所以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模样的王德，就一脸为难的看向了主薄大人。而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长相，这也是除了那些超厚脸皮，臭不要脸的人以外，那些正常人普遍有的问题。所以在看到王德写完自己个人信息，三代履历后，就僵在了个人体貌特征这一栏上，祝主薄一点也不意外。
只见祝主薄粗略的打量了一下王德，就谈谈的说道：“体长五尺一寸，剑眉高鼻，面憨光净。”
明代裁衣尺一尺相当于后世三十四厘米，而十寸为一尺，也就是一寸等于后世三点四厘米。这位祝主薄给王德身高的定性为七尺一寸，也就是说王德身高一米七三。一米七三这身高在后世不算高个，只能算男人的及格线，不过在这大明，一米七三它就已经算是高个了。
至于说面憨光净，也就是说王德长的一副老实人的样，脸上也没什么疤啊，雀斑什么的，又光又干净。
祝主薄对自己相貌的描述，让王德觉得很满意。于是他听完祝主薄的描述后，就拿起毛笔，把祝主薄对自己相貌的描述，写到了亲供纸上那体貌特征一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