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拒绝秦淮

在船上闲暇无事，王德开始追寻诗和远方，欣赏起这大明原生态的长江秋日。
此时正近黄昏，也是这一天最后的那一段光亮。站在船舱里，透过窗户王德往外看。
余光中，长江上此时是秋雨细绵绵，空蒙的景色中，细雨柔姿，远方的山，雨烟缭绕。让人看了免不了就会莫名的，有一种缈缈秋雨似的愁，浸透在这天水一色的忧郁中。
水墨山水，轻而易举的就让人多愁善感起来。这种意境，这种发自人心灵深处的感触，不是后世那些高楼大厦，霓虹闪烁能做到的。
感受着这水墨山水让人，心灵上的宁静，王德站在窗口沉浸其中，一时间脑子里倒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眼睛里，心里全是这窗外的烟雨空蒙。
第二天一早，王德背上行囊下了船。此时的大地还是烟雨朦胧的，时不时的还会飘一陈细雨下来，不过对行人赶路影响不大。
背着行囊在码头上找了家车马行，付了十文钱，王德坐上了人家的马车进城。
应天码头离应天府城，也就几里地，而且这码头去城里的官道，全都是大青石辅的石板路，不受雨的影响。所以马车跑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就把王德送到了应天城门口。
人家车马行的这辆运人马车，是跑码头—城门口专线的。它把码头上的乘客送到城门口，再在城门口接上要去码头的乘客，赚的就是这公交钱，不进城。
所以王德也就只能在这应天城门外，下了车，自己走进城去。
下了马车，眼前就是那巍峨恢弘雄壮的应天城墙。这座城墙碗蜒几十公里，宛如一条巨蟒趴在这片大地上。
应天城墙是大明洪武皇帝定都南京时修的，这城墙当时即有保卫首都的军事实际需要。又有彰显皇权，甚至是向外邦人士显示大明威严的宣传需要。
所以这应天城墙修的是格外的雄壮，应该是此时世界上，除了大明顺天府那道城墙以外，世界上最高大上的城墙了。
当然在感慨这座城墙雄壮的同时，王德不自觉的就想起了，接下来几百年里，这座城墙所经历的一次次考验。考验的结果，毫无疑问这座高大雄壮的城墙，它并没有保护的了城内的居民，而是一次次的被外族所征服。
想着这些让人伤感的事，王德去了城门口排队。大明这时代，城外乡村大家自己管自己，而这城里却是管的很严的。就比如这进城，就会有兵丁对每一个排队进城的人，进行排查，还要交进城费。
王德排着队，按着顺序往前走，没多久就排到他了。此时的王德儒巾镧衫，一副标准的秀才打扮。懂点明朝历史的人都知道，明朝什么身份的人可以穿什么样的衣服，这都是有严格规定的。乱穿衣服，这在大明可是要吃官司的。
所以一见王德这身打扮，又见王德身上背着行囊，人家门口的军士一看就明白了，王德这是个来参加本届乡试的秀才。
于是这军士等王德走近了，他忙恭身向王德行礼，也不搜查，更不开口要进城费，只是让王德岀示那秀才的“身份证”，让他看一下。
当王德把自己的秀才“身份证”，递给那个军士，军士看过以后，军士也就很客气的先把秀才“身份证”还给王德，然后他恭请王德入城，态度十分的谦卑。
进到应天城后，王德先向人打听此次南直隶乡试的考场，江南贡院在哪儿。然后他就按着别人的指点，在应天城南找到了这座江南贡院。
江南贡院是一个沿河而建的建筑群，这也是老朱时代建的。在老朱时代，建文朝，以及明成祖朱棣迁都顺天府前，这江南贡院不但是南直隶院试、乡试的考场。还是当时全国会试的考场，是一个可以容纳一万多名考生，一人一个小单间同时考试的存在。能让一万多名考生，一人一个小单间同时考试，那它的规模可想而知。
找到了江南贡院，知道了自己要在哪儿考试。王德接着就想在这附近找一个住处，路近不耽误考试不是。
于是王德就离了江南贡院，开始在这附近找起客栈来。这一找就让王德深切的感受了一把，这大明朝社会的奢靡之风。
只见这江南贡院挨的这条河，河上是条条披红挂彩的游船。船里、河对岸传来的，那都是年轻女子们的欢笑挑逗声，以及那些雄性生物的猥琐不堪入耳。
甚至在这空气里，那都满是浓烈的酒香脂粉气，处处都是给人那方面的暗示。说白了，这里的一切都表明，这儿就是后世所谓的那红灯区啊！
大明应天府红灯区，又在河边。尼玛，这不就是几百年后，还都大名鼎鼎的十里秦淮嘛！
十里秦淮，温柔乡，英雄冢，多少能人义士，经世纬地大才，在这儿磨灭了自己的宏图大志，风花雪月中沦为了一个酒色之徒。
太可惜了，细雨中面对这温柔的秦淮河水，王德缅怀了一下过去的，未来的，那些醉生梦死在这十里秦淮的大才。
然后他就毅然转身，当然随着他身体一起，将背影留给十里秦淮的，还有他的雄心壮志和做人的底线。
离开十里秦淮，王德去往街巷中寻找客栈，王德相信在江南贡院这种地方，附近的街巷里肯定是客栈酒肆云集的，毕竟这客流量摆在那儿。
进到江南贡院旁边的一条街上，这儿果然是人流如织，而且这街上行走的人，将近一半是跟王德一样，儒巾裥衫，一副生员秀才打扮的。
王德背着行囊进到一家，从外面看着档次还行的客栈。他一进来，这客栈的店伙计就很有眼力劲的跑过来，满脸堆笑的问道：“客官，你这是要打尖呢，还是要住店？”
“住店。贵店可还有房间？”王德回答道。
一听王德要住店，店伙计立马是笑脸变苦瓜脸，歉意的拱手说道：“对不住了客官，事值乡试期间，小店的客房都已经住满了各府来乡试的生员秀才，现在已经没有空房了。抱歉了，客官。”
呃，人家生意兴隆，自己这来晚了！既然人家没了空房间，王德也没必要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于是他冲店伙计一个拱手礼，说道：“无妨，无妨，既然贵店已经客满，那吾再去别的客栈看看吧！”
“客官，恕小的多嘴。这参加本届乡试的各府生员，有上万名。而且这之前，他们差不多都已经到应天府了，客官你这来的算晚的了。所以客官您现在要找这江南贡院附近的客房，怕是难了，毕竟这一下子来了上万名生员，他们首选的住所就是江南贡院附近。一万多生员，那就是上万间客房。客官您说，这江南贡院附近的客栈，它还可能有空房吗？”
上万赶考秀才，就是上万间客房的需求，再想想这古代客栈最多三层的建筑规模，这需求和供给之间，确实是严重的供不应求呃！那这江南贡院附近的客栈，也确实是没必要再去问了呃！
想明白这些，王德又向店伙计一拱手，真诚的感谢道：“那多谢小哥的提醒了，赶问小哥，那吾现在该去哪儿投宿呢？”
“上哪儿投宿，那这就要看客官你想住什么样的地方了。喜欢姑娘、又不缺钱的，客官你可以去秦淮河对岸，那里有的是姑娘的香闺，只要客官……。”
“好了小哥，不要说了，吾家普通农户，父母种田养桑供吾读书。父母的血汗钱，是不能送去娼楼妓馆的。敢问小哥，还有别的地方推荐吗？”一听人家店伙计，推荐自己去住妓院，王德忙打断客伙计的话，并表明自己寒门出身，这父母的血汗钱是不能乱花的。
而店伙计在听完王德的话后，对王德的人品，也是肃然起敬，他一脸敬仰的说道：“客官大孝！那既然客官珍惜父母的血汗钱，不去住那妓馆，那客官就得多走点路，离了这江南贡院十里开外的街巷里，那些客栈现在可能还会有空房。”
十里开外，也就是五公里以外，这靠十一路走五公里赶考，确实得多花很多时间和体力。但谁让自己来的这么晚呢！没办法了，远点就远点吧！
于是王德在知道了现在的形势后，他对着店伙计就又是拱手感谢，然后转身准备出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