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希望

当霜巨人幼崽西奥多带着今日份的食物，一大块鲸身肉来到奥汀的洞穴时，他已然没有昨日的慌张，不过眼神中还残存着些许忐忑，但最终还是迈着坚定的步伐，躬身进入了这处囚禁雏白龙的霜洞。
无他，他的父亲索托姆在昨天询问奥汀的状态后，从西奥多口中得到了只看见一双幽光绿眼的回答后，对他显然十分失望，毕竟纵然自己叫他不要和其过多接触，但也不是西奥多这种连看上一眼的勇气都没。
现在索托姆的训斥依旧犹如在耳。
“如果你连一头失魂的雏白龙都能影响你的心神，那么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在长大以后，能够超越我，带领霜巨人部落复兴！还是说，你的梦想成为霜巨人之王的口号只不过是喊喊而已。”
“你的智慧虽然被首领说过远胜于我们中的任何一人，但胆子却和地精差不多大。”
至今，父亲那脱下牛角盔的眼神中流露的失望，西奥多都难以忘怀，以至于往日如履平地的霜土，赤脚走在上面都有些刺疼。
难道自己真的怯懦吗？
都快陷入自我怀疑的霜巨人幼崽，可一想到父亲的失望，便又给自己打气道。
“西奥多，拿出先祖赐予你的勇气，凛冬之神的寒风会赋予你冷酷与强大，饲养它是你的职责，现在，你必须克服你心中的阴影！”
他在心中低吼过后，再次抬头后眼神便再无迷茫与忐忑，以至于当西奥多看着冰窟尽头那头被拴在墙壁下的雏白龙，无意识的它似乎没有察觉到它的到来，依旧趴在地面上，除了无法掩藏的利齿与獠牙，更多体现的还是人畜无害的模样。
自己居然昨天害怕它到甚至多看一眼都无法做到。
西奥多不由失声笑出。
昨天的自己，真是个蠢货！
父亲说的没错，他的胆子连霜地精都不如。
“去吃吧，白色杂碎！多吃点，如果你背后的神不满意，可以让祂现在就来找我！”
他这一次自然不会丢下食物落荒而逃，而是一反常态，大步靠近那头根本没有看他的雏白龙，直接将重达二十余斤的鲸身肉丢在了它的身体上，仿佛是施舍一般。
但他的愤怒注定得不到回应，白龙的眼神依旧和他先前看到的一样，空洞而漠然，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算今日的食物比起昨天要少上一半也是毫无反应。
以至于让愤怒一时无法发泄的西奥多，甚至想到了胸前佩戴着的那枚用来惩戒白龙的灵魂项链。
这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也不知道在灵魂被煎熬时能否和现在一样平淡。
不过这种打算也仅限于猜想的，毕竟自己的职责只是负责照看好这头雏白龙正常的进食，更多的权限已经不属于自己，再加上祭祀口中那被提亚马特带走的灵魂解释……
而且西奥多很早就知道，成为王者的必要条件之一便是要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他决定就这样盯着，盯着这头雏白龙将食物吃完，到时候无论是在父亲那里，亦或者祭祀那里，都有交代，西奥多已经发现耗牛腿没有剩下一根骨头的事实，倒是不害怕它不吃。
果然，当鲸身肉摔在鳞片上，然后再弹至霜土之上后，这头悠悠然无聊注视虚空的雏白龙似乎总算提起了点兴趣，但依旧还是慢慢吞吞的转着身子，等到鼻尖触及到鱼肉后，才开始张开嘴巴。
吐一口沾满寒霜的吐息后，再将冻住的鱼肉咬下一大块，吞入腹中，咀嚼吞咽。
然而，就在西奥多以为这头雏白龙会按部就班地将这鲸身肉全数吃完时，才吃了三分之一不到的雏白龙，就出现了一种颇为明显的疲惫状态，他双眼变得困乏，眼皮不断的打架，呈现一种显而易见的心不在焉。
而仅仅三分钟后，这头雏白龙便再也坚持不住，双爪一伸，头颅往前一探，整头龙的脑袋就贴上了还未吃完的鲸身肉上，枕着还散发着腥气的肉块，轻松入眠。
直接将在一旁观摩的霜巨人幼崽西奥多给看傻了，黑色的眼珠子瞪得几乎和婴儿拳头般大。
“这都可以！”
看着睡倒在食物上的雏白龙，西奥多此刻的内心格外混乱，以至于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在贫瘠的北地，居然还有生物能在进食过程中睡着，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无论他信与不信都无法改变。
不过在西奥多心中，此时的雏白龙，已然被划上了比北地最为白痴的矮鹿都要愚蠢的生物。
“真是巨龙之耻！”
他原本以为白龙是耻辱只不过是那些傲慢的红龙为了打压奴役同族所编造的谎言，就像他们奴役山丘巨人一样。
可没想到都是真的。
最后知道自己此行估计是难以达成初始目标的西奥多，也只能收拾收拾，检查一下锁链的牢固度后，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冰窟。
不过不知为何，在离开前的最后一眼，他总感觉这个熟悉的冰窟有哪里不一样。
似乎……
大了不少。
……
奥汀轻车熟路漫步在迷雾空间当中，他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西奥多对他的评价，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
反正在现实中，他能做的只有摆。
唯有来到了这里，才算是真正的解放！
第三次进入迷雾空间，奥汀的感觉截然不同，就像回到了家中一般，阴郁诡谲的雾气都显得那么和蔼可亲。
阔别两天，却恍若隔世。
毕竟在现实中的他，都快被噩梦死亡所带来的创伤足足折磨了将近两天一夜，如果不是后来明白可以通过进食来恢复创伤，这个时间恐怕还得拉长一倍。
虽然那浑浑噩噩的感觉以及被长矛刺穿带来的痛楚虽然已然消散，但回想起来，奥汀还是不由得心头涌起一股不寒而栗。
毕竟死亡如此真实的在他身上切实体验了一回。
但当青铜门的轮廓出现在迷雾之中后，奥汀发现自己内心的欣喜与激动，远远胜过死亡带来的畏惧与惊恐。
毕竟当走到近处，青铜门的轮廓纤毫毕现，下方亮起的两道微弱光斑也呈现在视野中时。
奥汀知道，那名为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