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结婚ing

回到梁家，时近黄昏，梁府一门的官衔灯笼都亮了，堂内堂外，两个戏台子敲敲打打唱了起来，摆了一街流水席。
进了正堂，梁钰轩和新娘子向父母行礼，梁父和梁母坐在中间，梁指挥梁老爷按说是个武官，可既不“武”，也不“官”，穿着长相都像个土财主。
一张红光满面的圆脸，显着富态。也是，梁老爷这些年混的风生水起，儿子生的多，事业蒸蒸日上，当然不是做官儿，他这官儿是世袭的，而是讲做买卖。
这些年可苦了他，为了把梁家做大做强，整个襄阳府到处跑。想当年从老太爷手里接过梁家，不过千把亩地，几间铺子，到了他传给儿子，怎么着也不能少，要不介不就成败家了么。
大儿子拿大头，几个儿子也得分点儿，更何况梁母和老太太都疼三儿子，所以传给儿子的只能多不能少，得翻番儿。
在大萌做生意可不单单是做生意，拉关系拜码头，方方面面都得打点到了。这就要去喝酒，吃席，请客，搞公关。
不然这地面上牛鬼蛇神那么多，随便来人使个坏，这生意就寸步难行。天天喝酒吃席，能不累么。
苦心人天不负，所幸儿子们长大了，庄子多了，酒楼，当铺，倾银店都开了起来，三儿子还考中了案首，听先生说，只要读下去，老三指定能中举考进士。
那可是考进士，他们家除了一个世袭卫指挥使，可再也没出过大官儿。平常和一群读书人坐一起，老觉着平白矮一头。
但关键就在这读下去，这三儿子打小就让人看不透，按说是个上进的，可放着好好的书不读，成天和些三教九流招呼，最近又混在一群泥腿子中间不知折腾什么。
不过总算成了亲，而且岳家又是个读书人家，希望能叫他收收心，努力读书光宗耀祖。
梁钰轩可不知道老爹正在想什么，行完礼，又陪着父亲招待亲朋好友，见了襄阳城大大小小的官儿和士绅土豪，挨个儿敬酒。
这中国酒桌敬酒最吓人，虽说此时酒度数不高，但经不住一杯接一杯，但凡有个身份的人，就得喝，不然，怎的？瞧不起人？更有好事者起哄，可劲儿灌他。
直到掌灯，梁钰轩才得以脱身，醉醺醺的被搀到新房。在门口，梁三犹犹豫豫磨蹭不敢进，实在是大姐夫那事儿给他心理阴影有点大，马上要开盲盒了，能不紧张么。
这倒惹来了门口丫鬟的不满，一双俏目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不过转念一想，就是头猪娶了已经娶了，木以成舟，不过这陪嫁丫鬟倒真不错，仔细打量几眼，蛮阔以，挺俏。
大不了一月吃一次肥的，吃二十九顿瘦的，肥瘦搭配也就是了。
进了房，妆台上燃着一对红喜字蜡烛，新娘子小小一只，娇娇怯怯缩在床栏边，听见有人进来，倒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低着头不作声儿。
梁钰轩轻手轻脚走上前，新娘子知道是丈夫来了，身子微微颤了下，一双玉手绞着，不知道一揭开这红布盖儿，对她是不是也赌博一样呢。
梁三两世为人，还是个雏，没经历过这个场面，不过酒壮色胆，手一哆嗦，就揭开了红布盖子。
四目相对，新娘子娇嫩的脸颊飞起红霞，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在灯下流波荡漾，更添了几分妩媚。
噫！这老泰山人品没问题，到底是书香门第，信誉有讲究。
梁钰轩一时动情，便搂住了新娘子轻声唤起她的闺名：“阿秀。”阿秀低着头，声音嗫嚅道：“夫君。”梁三看着那红彤彤的樱桃小嘴，便吻了上去，接着毛手毛脚扯人家衣服。
新娘子那双流波荡漾的眸子顿时泛起一层朦胧的雾气整个人软在梁钰轩怀里。
于是，只见绣着碧水鸳鸯的红缎子锦被下浮现一段动人曼妙的娇躯，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着，梁三目眩迷离，再不犹豫，纵身跃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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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次日直到日上三竿才被丫鬟唤醒，转身看着小妻子，阿秀害羞，缩在被窝里，只留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脸颊上还残留着红晕。
梁钰轩在丫鬟的服侍下起了身，用青盐和瓜瓤洗了牙，呵了一口气，嘴里还留着一些酒气，脑袋还有些醺醺然。
这时阿秀也起了身，小丫头端来一杯茶，阿秀接了，用纤手细细捻去水渍，这才递给夫君。
梁三接了，心想这婚结的真不赖，这以后生活想想挺美，就怕这媳妇只是三天热乎劲儿，别过几天能在被窝里放屁哄我闻。
阿秀走到妆台上，当着夫君面打开了陪嫁箱子，第一口箱子，几张银票，估摸几千两，两张田庄地契，一些金银首饰，总共估摸不到五千两。
梁三心想老丈人也忒小气，自个家可出了近二万两彩礼，这倒让他赚了不少。
不过还有第二口，看着挺沉一箱子，梁三琢磨怎么着也得有上千两银子吧，结果打开箱子，梁三傻了眼，你道箱子里是啥？
满满一箱子书。
新媳妇取出头一本，《三科程墨持运》，再取出一本，《制义体要》，然后一本一本都是什么《新刊龙飞历科乡试程策》《新锲翰林批评注释锦绣策抄》《新锲翰林标律判学详释》《新拟科场急出题旨元脉》……
将好个晓妆台畔，刺绣床前，摆满了一部又一部文章。
阿秀取出一本《新刻袁先生批选四书程墨清商》，满心欢喜道：“夫君你看，这是父亲亲自选的时文，篇篇都是极好的，这一本还是我自己写的批注呢。”果见丹黄灿然，书页上密密麻麻的蝇头细批。
“以后夫君钻研程墨，我也略懂一些，倒是可以帮上夫君呢。”阿秀一脸雀跃，一幅你快夸我的表情。
梁三呆在那儿，作不得声儿，那一旁的俏丫鬟叫玉书的不高兴了，便道：“姑爷，我们小姐可是有名的才女，说到这文章，可不输男子。”一幅你敢看不起小姐就让你好看的神情。
梁三的贴身小丫鬟玲儿见了暗笑，心想少爷最讨厌那之乎者也的文章，那秀才中的也有水分，少爷这以后日子可有的瞧。
少奶奶和那个狐狸精这不平白惹少爷讨厌么。以后少爷可不就只宠我，嘿嘿。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梁三心中发苦，心想老丈人太TM实在了，真一点水分也没有，说这媳妇是才女就是才女，还是个八股才女。
ND送了一堆书，还是老丈人亲手编，媳妇亲手批，感情这嫁妆多好，多有情意，蕴含了多少心血，简直是殷殷的期盼，梁三就想知道这大明一共没几年了，学了这玩意儿到时候剃了头去我大青果考啊。
再说其实梁三这案首是注了水的，他这秀才水平也就一般，考试题目嘛，提前知道了两三天。
能中案首，一者年纪小，凡是老师都喜欢提携年轻人，认为他是潜力股，二者红包给的足，梁老爷和和知府大人那感情深，快穿一条裤子了。
能不深嘛，给了上千两银子，还是贸易合作伙伴关系，三天两头聚一场，一起喝一起嫖一起分银子。
所以除去水，捞干的梁三八股水平真就那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