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狂热分子

伏原悠拜访的是花井通村家，给他开门的却是小高徳男。
小高德男同样洗了个澡，换上了黑色短袖，和伏原悠穿着的白色T恤正好相反——连感受也是相反的，晨跑消耗了他太多的精神，现在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
他上下打量伏原悠，愤愤说道：“可恶啊，伏原，你怎么穿什么都这么帅！”
伏原悠回道：“哈，小高，你还是这么会夸人。”
这倒不是他形式上的商业胡吹，而是真心夸奖。
小高德男性格外向，尤其擅长以直球方式夸奖他人，不论男女，语气还总是真诚，加上这家伙有八点的魅力值，闹得许多女生误会他是在表白。
当然，时间长了大家也都知道小高德男是个什么性格了，也就开学这段时间尚不了解学长学姐们的新一届京北私塾的高一生，偶尔对小高产生误会。
接着，伏原悠感到有些奇怪，倒不是因为开门的人是小高徳男，而是他那一脸神秘的表情，和跃跃欲试的眉毛，看起来竟比他还多了几分迫不及待。
心里感到很奇怪，但出于礼貌，伏原悠还是说了句：“那就打搅了。”
小高徳男摆摆手，一副他就是这家主人的模样，热情招呼道：“嗨呀，伏原，别客气，就当自己家，快进来吧，一会儿可别被吓到，花井的房间，可是堪称奇景！”
伏原悠走进玄关，顺手把门带上，好奇道：“堪称奇景？”
小高徳男一边带着他往里走，一边说：“没错没错，我事先说了就没期待感了，等你一会儿看了就知道，哦对了，定做键盘的事情我已经和花井说了，他听了之后很兴奋，说他有一个大胆想法。”
“大胆的想法？”伏原悠有点迷糊。
小高德男笃定点头，像是介绍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一般，老气横秋地介绍道：“花井他啊，其实是个狂热的家伙，平时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伏原悠觉得事情不妙——和狂热扯上关系的，一般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就算把狂热拆开来，狂字和热字也都让人感到不舒服。
他稍微观察了一圈儿，觉得没什么特别之处。
花井家的整套公寓装修比起他那间多了许多生活痕迹，不管是刚才玄关摆放的鞋子，还是使用痕迹明显的三张板凳，都说明了花井家是三口之家。
跟随小高德男的步伐，伏原悠走到了一扇看起来很普通的白色门前——毫无疑问，这就是花井通村的房间，只是为什么这门上要挂一个“工作中”的牌子？
小高德男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啊……花井这家伙已经忍不住开始动手了嘛，伏原，我们要静悄悄地进去，避免大声说话或是发出大的声响。”
伏原悠莫名紧张了起来，回道：“好的，但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小高徳男不回答，只是示意伏原悠缓步行走，这让伏原悠不明所以，但身体上相当配合——他反应过来，这是为了保留他的期待感。
接着，伏原悠安静地看着小高徳男用慢动作缓缓地打开了那扇普通的门，他甚至用了一只手抓住那个悬挂的牌子，于是除了最开始的门锁解开的咔嗒一声，整个开门的过程近乎静音。
伏原悠在心中啧啧称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小高这家伙开门的手法熟练的可怕，一看就知道是惯犯了，他对这扇门估计比对课本还熟。
小高德男缓缓松开门把手，转而扶住门框，他蹑手蹑脚的前进，回头对伏原悠“——嘘！”了一声，用脑袋当作手指路，意思是我们现在可以接着往里走了。
伏原悠产生了一种在玩密室游戏的错觉——仿佛密室里追逐他们俩的怪物，是根据声音来辨别位置的，好像有部什么电影拍就是主打无声的恐惧感。
怀揣着一颗谨慎的心，伏原悠同样蹑手蹑脚地跟上小高德男，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伏原悠不自觉地顿住了脚步，就算他已经做足了准备，也仍然被眼前那座怪异的雕塑震慑了精神。
这座雕塑……怎么说呢，大概也许算是个人，当然，是假人——这假人的五官被全部打乱，胳膊和腿都长在躯体左右两侧，代替大腿作用的是支撑稻草人的那根杆子。
伏原悠忍着不适仔细观察假人的脸部——只见那最显眼的鼻子，长在原来右耳位置的正上方，右侧的耳朵则是倒了个反向，安置在了西游记二郎神第三只眼睛的宝座上。
那对苍白、空虚的眼睛被迫分了家，现如今一只在鼻子的位置，另一只在嘴巴的位置——鼻子和嘴巴呢？伏原悠几乎是在提问的同时发现了答案。
那不知所踪的嘴巴和鼻子空前绝后的完成了一次合体，它们交叉穿错，在原先左耳的位置相依为命，与右边耳朵位置那只突兀挺拔出现的鼻子交相辉映。
伏原悠张了张嘴巴，不知如何表述此时的心情，他只觉得自己san值狂掉——得亏这雕塑是白色的，如果上了各种颜色，兴许他就会被这伟大且荒诞的艺术所折服，在这时候惊叹出声。
当然，可能性更大的，是他会找一块足够大且厚实不透光的布——这间屋子的窗帘就很适合，看起来能完美的掩盖住这令人难以描述的假人雕塑。
接着，想起正事的伏原悠尽量让自己收敛视线向左转移，刚好对准了小高徳男‘怎么样，没骗你吧，哥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的得意神色。
伏原悠对此并无异议，心甘情愿地竖起大拇指，对这位敢于多次直面古神的少年进行无声的赞美——习惯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
接着，伏原悠接着往里走，墙壁上用钉子固定的悬挂柜上，同样有着许多形态各异，艺术造诣及其高深，暗含天道规律的雕塑作品们——这些雕塑采用的是某种特殊的材质。
伏原悠仔细盯着一只长着一对黑熊耳朵的麻雀……或许是麻雀，他不确定。
这只麻雀脚下的两根胡萝卜爪子，和一张开怀大笑咧开很大的红唇，这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植物和器官，有着相同的特征——其光滑带有大小不一孔缝的表面。
伏原悠不知道构成它们的材质究竟是什么——但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是3D打印机的产物，他本就有些不安的心情，突然变得强烈生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