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罗刹

“你说什么！”叶玄惊道。
黑袍、兜帽，这两项特征，与他刚才所见的男子，别无二致。
秦海和叶玄对上眼神，示意他保持安静，随后迅速与郝亮核对了目标的细节。
秦海的表情不为所动，但是他越来越紧缩的眉头，暗示着情况的天平正在极速向糟糕的一端滑落过去。
叶玄不安地回忆着，那名男子异样的白发和眼眸，确实不是这中环大陆上的原生种族，而是更接近北方北伯利亚大陆罗刹门的罗刹族。
罗刹族自古以来与外界交流甚少，据说其宗族内部仍然保持着封建专制独裁制度。罗刹国所在的北伯利亚大陆环境恶劣，终年严寒，严酷的生存环境塑造了罗刹人彪悍凶狠的性格，其勇猛的战斗风格在9年前的仙界大战中如一股狂风横扫5块大陆。
但正应了那句话，过刚易折。当其他仙门在罗刹国的军队面前一败涂地之时，他们舍弃前嫌，结成联合军，这就是现在的“天道联盟”的前身。
而罗刹国，自然在其他5大仙门的群起而围攻之下沦为焦土，其族人也死伤殆尽。据传言，联合军在这场战役中动用了超境武圣级别的战力，炽热的火球将罗刹国巨大的都市夷为平地，终年冻结的冰川被融化成雪水，海啸淹没罗刹国仅剩的陆地，地球6块大陆，在版图上只剩下5块。
在此以后，这一段历史被天道联盟封印，讳莫如深。
而这些历史，叶玄也是在教令院读书时，悄悄溜进禁书库里才读到的。
叶玄心中暗暗分析，如果是罗刹族的难民的话，在族人遭受灭顶之灾以后，因为血海深仇，企图向联盟复仇也毫不奇怪。这样一来，所谓的灵魂生命派如此极端的组织会存在也就很好理解了。
“罗刹族吗……”沉浸于思考中，叶玄不禁念出了声。
听到这个词，秦海立刻警觉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词的？”
叶玄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胡诌起来，企图蒙混过关，但是秦海一如冰山的沉默让他知道自己的谎言在这个专业人士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叶玄只好把事实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当然，删去了违反校规的片段。
“原来如此，你就是那个漏网之鱼。”秦海淡淡地说道，言语里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我早就猜到了，本来妄想把真实存在过的历史完全抹去就是痴人说梦。”从秦海嘴中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真是让叶玄瞪大了眼。
“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刚才你的推断和我和想法基本一致。”秦海娓娓道出缘由：“其实，联盟情报部门早就在暗中对罗刹族人的残部展开了调查。根据情报，其中一支就潜藏在漠河浑天炉区域。”
叶玄终于明白了，当初接受任务的时候，韩师叔为什么要用“敏感”这个字眼了。
与罗刹人相关的所有信息都是不光彩的，一旦公之于众，民众群情激愤事小，动摇联盟执政根基事大。这一点，叶玄虽然不爽，但也明白。
话说到这份上，连联盟的情报部门都参与进来了，进一步证实了叶玄的推断。
这时，叶玄突然想到，那个黑袍男子手上，还抱着一个自己在意的人。
“不好，唐羽纪……那个女孩，还在黑袍男子的手上！”叶玄想到了唐羽纪，此刻，她很危险。
“你也看到了，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刚才那个女孩说的话是真的，她真的是那个黑袍男子的妹妹，那她基本可以断定也是恐怖分子的同党。”秦海冷冷地说，他的语气让叶玄忍不住寒颤。
“但是……”但是，她也可能是无辜的。
这话刚到嘴边，叶玄就说不下去了。
这份同情，太过幼稚。
凭理性而言，从种种线索来推断，唐羽纪必然和灵魂生命派有撇不断的千丝万缕。
继续为她辩解，对叶玄的身份和立场来说，都不合适。
叶玄咬咬牙，将个人感情压了下去。
“但是，目前还有一个疑点。”秦海说道。
“我记得你之前描述过，你在一年多前的教令院爆炸事故——也就是你的毕业考核上，与这个叫唐羽纪的女孩有过第一次接触吧。”
“没错。”叶玄不假思索地答道。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作为一个恐怖分子组织的成员，大摇大摆地走进敌对势力核心的高等院校读书，怎么想都很离谱对吧。更别提，她绕过了事务管理局的户口管理系统，而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你是说，她……”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分析了疑点所在罢了。”秦海目光紧盯着头顶上方，说话的声音还是很冷静。
“但你可以保留这种没有证据的推测：也许，这个叫唐羽纪的罗刹女孩并不是自愿加入灵魂生命派的，甚至她有可能之前出于某种理由脱离了自己的族人，却在某人引发的事件骚动之后，又回到了族人之中。如果你硬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这话从秦海嘴里说出口，叶玄立马明白了队长的良苦用心，他甚至笑了出来。
“那个队长，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还挺有讲冷笑话的天赋的？诶呦！我错了我错了……手下留情啊……”叶玄的脑袋再次为他的口出狂言付出了代价。
过了好一会儿，绳索终于将两人吊上最近的平台。
紧绷的身体这才松弛下来，叶玄活动活动筋骨，运作体内法力流动，不一会儿就恢复了体内的精气。
“那队长，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秦海略加思索，看看叶玄，忖度片刻，说道：“去找郝亮汇合。但在此之前，先要解决一件事。”
“还要解决啥？”叶玄不解。
“解决你！”
言出，拳随。秦海迅速转身，灵活的双手好似凶恶的狂蟒抄抱住叶玄右臂，右脚一侧步，使出一记漂亮的鞭腿。
“啪！”叶玄反应不及，瞬间失去平衡，身体失去控制。随后秦海一招旋压，将叶玄牢牢压制在身下，动弹不得。
叶玄的脸上，同时被疼痛、惊诧与茫然所占领。
当他瞪大双眼看向压制住他的精英战士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时，寒意，也爬上了他的脸庞。
那双一如往常冷酷的眼底，映出的了如同深海海底一般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