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最早的交通规则

王震道：“你这是以果见因了，而不是以因见果，就拿西域的粟特人来说，又或者极西之地的欧罗巴人，他们的肤色是白的，但他们喜欢白的肤色么？”
柳毅挠了挠头：“这个我倒是不知道。”
“在大唐境内，作为汉人但是肤色晒得黝黑，通常就会被认为是一个每日干苦力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穷人，肤色白则证明养尊处优，家境优越。欧罗巴人就不一样了，那儿都是白人，加之气候原因并没有什么太阳，他们喜欢黑皮肤，是因为当地的有钱人家，有足够的银两支撑到海边游玩，白人的肤色黝黑恰恰证明自己是个大户人家。”
王震侃侃而谈，两人嘻嘻笑笑地聊天，大排长龙的商队经过检阅，逐渐推进城中，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城门口的唐军按例检查了王震的马车跟身上有无携带兵刃，检查完毕后，守军随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道：“行了，快点进去吧。”
王震与柳毅牵着马车走进了明德门，登时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了。
从明德门进来，眼前是一条笔直的宽敞大道，其名曰朱雀大街，宽达一百五十米，长达五千五百米，顺着大街的尽头处是皇宫的朱雀门。
朱雀大街作为整个长安城的中轴，将长安城分为东西两部分，街东归万年县辖，街西归长安县辖。
长安城内的布局极为恢宏，南北十四街，东西十一街，道路平直，街道分明，内分长安、万年二县，每县各占五十五坊，合计为一百一十坊。
每一坊都是独立式的，以四四方方的围墙围住，大坊1200亩，小坊600亩，每坊可住得下上万人，以此类推，整个长安城内的常住人口就已突破百余万。
作为大唐乃至世界上人口最稠密的大城市，连带着把王震也给震撼到了，一时间张大了嘴，咂舌道：“长安啊长安，这是一个多么辉煌的时代。”
柳毅也是属于乡下土包子进城，解释道：“我以前常听人说，长安城的竣工之初，是来自前朝的隋文帝开皇二年命宇文恺总掌全局而兴建的。前朝自隋炀帝二世而亡，大唐立国，继续接手了这个庞大的工程，到高宗永徽五年才全部完工。这一中间耗费的时间，已超过百年。”
王震点了点头，大唐长安城的兴建极为不易，是一个投入大量民力，耗费一个世纪为工期的史诗级工程，也亏得是这样的和平时代，否则根本难以支撑得起。
柳毅道：“公子，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姑爷应该快过来迎接咱们了。”
王震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上，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就瞧见街道的尽头，一个俊朗的青年骑着小毛驴而来。
只见这青年大约三十五岁上下，白衣长袍，面色忧郁，跟王震远远地打了个照面，都已认出了彼此的身份。
青年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是王震么？”
王震点了点头，轻声道：“姐夫。”
来者正是王震素未谋面的姐夫元载。
元载点了点头，对他似乎有几分淡淡的不满，但很快就隐没了，问道：“这一路上没吃什么苦头吧？”
“没有，一直东躲西藏，他们逮不到我。”王震解释道。
元载拨转驴头，示意柳毅跟上，一边走，一边说道：“跟我来吧，等到了家再聊。”
柳毅策马跟在后头，一驴一车行走在宽敞的长安城大街内。
长安城虽然人口稠密，大街上也人来人往，可不论是赶路的商队，还是沿街叫卖的小贩、闲逛的百姓，都呈现出一种井然有序，偌大的朱雀大街上竟没有任何拥堵的现象。
早在贞观时期，李世民手下的马周对于交通规则，就设立了靠右行驶的规则，这是最早的交通法规，朱雀大街呈现“左进右出”的行走，大大加快了交通的便利。
唐朝时期的避让规则在《仪制令》中体现，而且在交通中避让规则也体现出了下避上，贱避贵的等级制度。法令还规定了“诸行路巷街，贱避贵，少避老，轻避重，去避来”避让内容。对于那些不遵守规章制度的人，会根据情节的轻重，给予不同的处罚。
再一个是长安城内的马车、驴车、骆驼都是明文规定不许“超车”，全城限速，不允许有人在城中肆无忌惮的飞驰，毕竟人口稠密的地方里飙车，会对路人的安全造成威胁，影响了城市的安定。
唐律对超速行驶的车马也设立了严厉的惩罚制度，比如说“无故走车马者，笞五十”，这可比后世的交通规则严得多了，杖答五十足以将犯人腿上的肉打得如同烂泥浆一般，就算侥幸没落下残疾，起码也要四五个月下不来床。
当然，长安城内的权贵就肆无忌惮的触犯法律了，其中要属杨国忠兄妹最为猖獗，公然在城内走快马，肆意飞驰，横冲直撞，每每都引得市集为之骚动，一路上鸡飞狗跳的。
对此，小官小吏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没有看见，朝中大臣多有想拿此事弹劾杨国忠兄妹的，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王震瞧着璀璨繁华的长安城，路上的男女百姓脸上大都挂着笑容，其乐融融，就如人间极乐一般，心中不禁涌起了热血。
他明白再过几年，大唐会爆发最为恐怖的安史之乱，叛军将会席卷长安，就连唐玄宗都不得不避难于巴蜀，眼前的繁华再过得几年，便成了镜花水月般梦幻。
行进中，元载拨转马头过来，对王震道：“震儿，如今岳丈大人仙逝不久，我跟你姐虽然收到你命人送来的消息，却不敢回随州奔丧，怕的就是路上李林甫赶尽杀绝。你在随州隔着天南地北，或许能逃过一劫，到得长安来只怕是无处藏身。”
王震听后摇了摇头：“李林甫害得我父亲被贬，差点死于长安的三司会审，若非老将力保，恐怕早就被害了。李林甫既然铁了心要杀我，纵然天地之大，也没有寸土是我的立锥之地，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到长安投奔太子，多少寻得一些庇护。”
元载脸色讶然，没想到这个小舅子竟有如此见识，终究是虎父无犬子，点头道：“王家后继有人啊，你能有此见解，等熬过了这段时间，将来再兴家业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