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罪与罚

“皮岛总兵，毛文龙，泣血上疏。”
说实话，崇祯望着这封密谏上最后由血迹写成的一行字，崇祯不禁感叹，历史诚不欺我。
古人是真的实诚。
崇祯一直都以为古人的“泣血上疏”是一个夸张的说法，直到看到了老实的毛总兵。
崇祯又开始想：
这血会不会是别人的？抑或是猪血，鸡血，鸭血？
如果一整封奏疏都是上奏人用血写成的，那他会不会失血过多？
想到这里，崇祯挥挥手打散了自己无聊的想法。他知道，这是一封毛总兵的求救信，一封作为皮岛总督对危险敏锐感知的求救信。崇祯知道，自己要救他。
毛总兵已经等不及了。
崇祯想了想，给自己的老师写去了一封密信。
对于这个办事可靠的中年男人，崇祯可谓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付在了他的身上。
蓟辽总督军营。若干日前。
接到了崇祯密信的孙承宗已经读完了这封密信。他早已知道自己的学生不似曾经那般傻乎乎。因此，带着平视的目光，孙承宗从这封信里读出了很多东西。
第一，崇祯认可毛文龙的成果，并且已经觉察出了毛文龙的具体才能，甚至似乎已经给毛文龙安排了能够最大化发挥他能力的职位。
第二，毛文龙对于蓟辽总督军的到来是抱有不确定性态度的。毛文龙自己也知道，在深入敌后的八年经历里，是无法得到大明的完全信任的。
第三，由于第二点和毛文龙自身敏锐的政治嗅觉，至少目前来看，毛文龙对于大明的信任和忠心极大程度地是来源于崇祯本人，干倒魏忠贤的事迹。
第四，崇祯通过各种方式的分析，觉察出来袁崇焕要坏事。
综合以上几点，孙承宗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曾经的学生是真正靠着自己的智慧扳倒了魏忠贤。
如果说之前的孙承宗对于魏忠贤败在崇祯手底下只是认可并怀疑是否有运气成分，那么现在的孙承宗，看到这封滴水不漏的密信，才对自己的学生可以说得上是完全佩服。
魏忠贤，你败得不冤。
同时，作为一个带兵多年且几乎无一败绩、崇祯眼里可以托付身家性命的可靠中年男人形象，孙承宗很快确定了自己的行动方针：
第一，密切监视袁崇焕，弄清楚袁崇焕的想法和意图。
第二，买通毛文龙的手下，弄清楚毛文龙的动向。
至于为何不直接联系毛文龙，省下那么多麻烦事？
这位大明的总督，袁崇焕的老师兼恩人，显然也有自己的一份心思：
他要在袁崇焕犯下错误时及时制止，以达到教育他的目的。同时也要在毛文龙营造一个恩威并施、明事理的形象，让毛文龙死心塌地地为崇祯，为大明效力。此时的孙承宗，尚不能看清毛文龙是否真心在大明。
孙承宗知道自己老了，自己也有死去的一天。但他会殚精竭虑地为大明的稳固埋下自己的一个个伏笔，为自己逐渐成长的皇帝学生腾出成长的时间，为自己不懂事的将领学生引导上一个光明的道路。
孙承宗只求大明延续一天，再延续一天，让境内的百姓们多活上一天。他再也不想看到童年时那些蛮人冲进邻里的房屋，烧杀抢掠，而自己只能躲在火光中的茅草堆里无声哭泣的样子了。
看着带人冲进来的孙承宗和宝剑落手的袁崇焕，毛文龙此时对形势有了大概猜测，但他依然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