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回 反击

荀茂眼看左手不断活化，而追击上来的众人隐隐形成包围之势。
正德寺的和尚们此时躯体都比常人大上数倍，经过月光的映照，呈现半红半黑的光泽，多出的粗壮手臂和肌肉快要撑破满是补丁的布衣，但他们面容都心平气和。
禅正的数对手掌同时并拢在身前，缓缓说道。“你已无路可退，趁早束手就擒，我佛慈悲，不会取你性命。”
“不愧是正德寺，比其他门派和善多了。一般看见坐忘道都是直接杀。你们是不是以为前几天骰子落网，四齐就没有坐忘道了？都是假的。”
“阿弥陀佛。”
周围的和尚没有回应，念起晦涩的咒决。
顿时荀茂感到左手活化的程度更加剧烈，他浑身发痒，紫黑色的液体从右肩灵根的位置涌出，在体表四处流淌。并且身上的物件也都在发软，变为血肉一样的组织，握在手里的剑柄都变得黏糊糊。
“这是种让人身体以及物品活化的咒语！”荀茂本想使用腰间的大千录，却发现竹简也渐渐变成块红色的皮肤，快要顺着肋骨的间隙溶进他的身体。
好在两把短刀还未被活化多少，他迅速动手把大千录从腰边剜了出来。
大千录缝在身体里能方便发动效果，但后果也是难以预计的，何况目前他浑身的东西都在往身体里钻。
接连对自己又下几刀，鲜血混合着碎肉触到大千录，荀茂再将不断变软的烨虹横在胸前，让血顺着留下。
“以血饲剑！”
橘红色的光芒闪烁，他感觉到某种极高的温度蔓延全身，延缓了血肉活化的速度，同时那些碎肉裹着红光朝和尚们飞去，立时在几人身上造成灼烧般的效果。
然而这些和尚们皮糙肉厚，依然没有停下念咒的样子。
“看来还不够……得把鬼市弄来的东西全用了。”荀茂摸到快要变为肉球的瓶子，他还有鬼市里拿到的最后几枚丹药。
“嗞！”
数道凌厉的剑光袭来，立即被禅正察觉，他挥动肥大的手臂挡下，而其他几个念咒的和尚则遭到突袭，念咒声被打断了。
“还好入睡的时候留了一手。顺着踪迹到了这里。荀小兄弟你到底干了什么？”
“正德寺要抓我，他们发现我的体质比较特殊。”
“什么意思？”罗向一为木剑贴上几枚符纸，身形闪动，来到荀茂近前。
“除了我左手的心浊血肉，我还吸收过先天一炁，就是正德寺的那些瓶子。加上我身上还有灵根，被他们看作是什么宝贝了。”随着念咒声终止，荀茂全身逐渐恢复正常。
“这位施主，你要是与这坐忘道为伍，那只能一并制服了。”随着禅正言语，这些和尚一同摆开架势，看来不再打算以念经来了结此事。
荀茂则把剑对准自己的左手，目光里没有丝毫畏惧，语气坚定。
“如果现在切下来这只手，心浊的残留会把我们全拉到心浊空间去，你们要试试吗？赌是真是假？”
听到此言，罗向一都极为震惊，“荀小兄弟，何必如此？是否有什么误会？”
和尚们膨胀起来的血肉躯体如同泄了气的气球，迅速干瘪下来，他们还是死死盯住荀茂。“施主，还有商量。”
“刚才在寺里的时候怎么不商量？”烨虹往手腕处再靠近几分，让和尚们都倒退几步。
他们显然察觉到荀茂的怪异之处，忌惮真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夜色中两拨人渐渐拉开距离，荀茂明白，只靠这点势头吓不住他们，还必须拿出些真的东西来。
罗向一双手握紧木剑，对他低声询问，“这些和尚说你是坐忘道？”
“你信么。说起来，现在这样，是否会影响正元门与正德寺的关系？”
“他们看不出。我展现的这些招式，很多门派都有，除非是结合灵根施展的类型才会暴露身份。要是害宗门与正德寺起矛盾，我拿命都不够偿的，那种蠢事没人会干。”
“应该差不多了。”荀茂突然沉思着说道。
“什么东西？”
“正德寺里关了不少心素，用于提取先天一炁。我之前还在好奇，为何他们装着先天一炁的宝贵瓶子能流落到鬼市里，现在想来，是四齐的这个正德寺总寺里有问题。”
“嗯？可你的手还没治好吧？”罗向一关切地问道。
“我出来的时候找到方法了。”荀茂回想着那几句咒语，配合非罡，他之后应该也能使用那把物体化为血肉填补身体的能力，不过他更在意的是，正德寺接下来的情况。
前半夜他去和心素交流，开门时用到了坐忘道的能力，并且留下了记号。
正德寺里有内鬼，是潜藏的坐忘道。
他起初也在怀疑，但在感知十情八苦时，他察觉到和尚们的异样感，其中混着与非罡类似的模糊感受。
既然他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对方应该不会没有回应。
他们向正德寺的方向张望，看见诡异的场面。
寺院的砖墙连带着泥土在空中飞舞，不时有奇异的光彩冒出，奇怪的叫声也贯彻其中。
“正德寺今晚怎么了？”罗向一有些疑惑。
“他们关的心素被放出来了。”荀茂深吸一口气，持剑往回走。
“谁干的呢……你要去？才刚刚被他们追杀成这样。”罗向一不太明白荀茂的动作。
“得帮忙啊。下半场要开始了。”荀茂露出微笑，骰子明面上离开了四齐皇城，居然在这里还留下了局。
就算没有他，坐忘道应该也会在正德寺里行动。荀茂明白与其他坐忘道接触的风险，但获取先天一炁更为关键，他要去再拿些小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