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风平浪静

林彻心念一转，心知八成是茅苍。他搞到林彻的手机号不难，但林彻还不知道他的。接起来，果不其然：
“你……呃，您去哪了？”
“我已经从巡察厅出来了，怎么？”林彻开了个玩笑，“感觉出不对劲来了，准备再把我抓回去？”
茅苍汗颜，虽然林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电话里听出汗颜的味道来的。
“这倒不是……我刚才问了李存立不少事情，有关……有关我儿子的。他说他全力配合调查，但一提到当年的事，就闭口不言。”
“哦，他提供了除坦白交代外的一切配合嘛。”林彻隐隐感觉麻烦又来了，但看一眼满脸狐疑看着他的林夕，赶紧交代了一句，“你先看住他，我明天再去，我姐来了……对了，你先把那些资料发我手机上，你知道我电话号码是吧，发邮件就行……”
匆匆机关枪似的说完，林彻赶紧挂了电话，坦然面对林夕的目光。
“怎么了？”
“有小闺女思念我成疾，向我倾诉。”林彻沉痛嗟叹，“都是这张可恶的脸的罪孽啊。如果好看犯了天条，想必我早已罪恶滔天……”
“得了吧，”林夕半信半疑，“你要是想谈，初中就勾搭一大片了，还会等到现在？没胆子的怂货。”
林彻还在喉头的骚话一噎，顿时说不出来。林夕说得挺对，在宿慧觉醒之前，因为家庭的问题，他一直挺自卑的来着。
“闭嘴。”林彻咬牙切齿，“快买你的菜去！”
进了商场，林夕一件一件地挑选，买了青菜、豆芽之类一大捆便宜的蔬菜，皱着眉头一遍遍地抖水，试图抖掉一些水份，好让价格便宜一点。林彻却在那里思索着李存立的问题，一样愁眉不展。
林夕还以为因为自己刚才的话，戳中了少年敏感又骄傲的内心，特意从自己精心挑选的黄豆芽和绿豆芽之间拣出一些，省出几块钱，绷着脸给他买了一罐旺仔牛奶，哄孩子似的给他：
“喏，给你喝，别生气啦。”
气得林彻笑骂着追打她，闹哄哄地一路连追带赶，跑回了甲壳虫上。看着林夕倦容满面，却仍强颜欢笑的模样，林彻不由得想起了戚怀瑾的话。
她很看好他……还给他留下了电话号码。言下之意，漠城第九区巡察厅中，巡察使的位置，只要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就能属于他。
成为巡察使，就能获得不菲的钱财。君不见李存立成为巡查使几年，就吃得满身肥油的模样？越是这种小地方，不起眼的小位置，天高皇帝远，捞的油水反而越多。
林彻倒也不是想捞多少钱……起码能让他和老姐的生活改善一些。他一直坚持不懈地搞事，就是为了给金手指充能，好成为超凡者，能让现状好一些。
现在改变现状的机会就摆在他面前，他却有些犹豫了。
因为“侧写”看不透戚怀瑾。对于看不透的人，林彻总是抱着一种天然的警惕感，对方越想让他做什么，他越不愿意去干。
就比如会所里富婆拿着钞票抽他脸，要他跪舔她的脚，那他就非得跑去跳个钢管舞。
再者，他讨厌麻烦。
比起处理保奈美、李存立留下的那一堆烂摊子，他更喜欢惹上一屁股麻烦，让他们互相打起来，然后拍拍屁股在旁边看戏，最后撒腿跑路……
虽然有些屑，不过这确实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叮咚一声，手机上发来一封邮件，发件人是茅苍。他的帐号昵称是夕阳下奔跑，想不到那大叔一脸严肃+苦大仇深，昵称居然是这种深情的类型。
夕阳下奔跑：资料给你发过来了，注意不要外传。
里面是漠城里大部分明面上的超凡势力的名单，里面的主要话事人资料应有尽有，此外还有暗网的网址。暗网属于那种花钱悬赏，自会有人给你办事的灰色网站，按理说是在巡察厅的打击取缔范围。
但因为其牵扯面太广，用户遍及全世界，也就成了心照不宣的灰色地带，甚至巡察厅的人也会在上面发布一些任务，或者赚点外快。
“这样一来，资料也到手了……明天去糊弄糊弄茅苍，把这这堆麻烦撒手不管了得了。”
林彻在心里默默做了决定，在备忘录里记下了明天换个手机号。暮色渐沉，甲壳虫在路上行驶了大半个小时，繁华的城市灯火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衰败残破的城中村。
电线杆上缠着乱七八糟的各种线，指不定有多少偷电的私人电线，电网也不管这些，因为实在管不了。废纸在路面上四处滚动，暮色里不知哪处旮旯，有猫呜呜地叫了一声。
林彻与林夕的家位于一片斑驳的破巷子里，类似于那种大杂院，五花八门的人住在一个院子里，彼此能听见家里的呼噜声，夜里经常有小年轻叫床吵得整个院子睡不着。
林夕停了甲壳虫，拎着菜袋子下了车，另一只手抱着护理的制服，匆匆锁了车，推开院子的门，一边吩咐道：
“你记得把车擦一下，别让贴小广告的得手了，到时候又得麻烦好久……我先去洗了制服，不然明天干不了。”
她挺爱干净，虽然生活拮据，但对外总是干净整洁，很少有现在这副邋遢疲倦的模样。林彻应了一声，有点惆怅地望着晦暗的天空。
旁边有老头呀了一声，啧啧地喊着他来下棋。自从他宿慧觉醒，棋艺大涨，附近的大爷们都把他认作宿命之敌，见他就揪着他来一盘。
林彻挺喜欢巧妙地引导他们，看他们为了谁和他下棋吵成一块，然后美滋滋在旁边看戏。他能点亮第一颗头颅，这群大爷起码占了一半功劳。
“李大爷？哎呀我也很想和您一起下呀，上次和您下过之后，受益匪浅，觉得棋艺大进，可是隔壁王大爷非得拽着我和他下，说您是一臭棋篓子。”
林彻满嘴胡诌，丝毫不担心露馅，因为这是他们的常态。
果然李大爷闻言大怒，拎着马扎子找王大爷决斗去了。
林彻默默查看神秘古佛，第三颗头颅的充能却只涨了一丝，估计还是今天他揍李存立那一顿涨的。看起来，现在这种简单的拱火看乐子已经满足不了神秘古佛的胃口了……
颓然一笑。
否则，感觉在这巷子里当个小恶棍，让老姐养着，闲得没事吹吹风，也挺好的。
“老姐！晚饭做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