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赈灾之粮

县衙位于姑苏城的城中心，门前便是一条宽敞悠长的大道。
平日里这里并为多少人，但今日县衙的门口却人山人海，得知要发赈灾粮的平民百姓纷纷拿着锅碗瓢盆拍成了长队，脸上带着万分的期待。
在他们中间，很多人都已经饿的骨瘦如柴，连眼窝都凹陷进去了，这赈灾粮对于他们来说是救命粮，得之则生，弗得则死。
沈默和玉娘一同赶来的时候，只能排在几百米开外了，但也不算太后，因为还有很多人陆续往过来赶着。
队伍中，百姓们都一脸期待地踮脚看着前面的队伍，因为太过于高兴，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至于讨论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围绕着赈灾粮的。
“你们说这次朝廷的赈灾粮有多少啊？看到县衙门口摆的装米麻袋，我这心中就痒得慌，哈哈！”
“咱们这姑苏城有四千人户人家哩，怎么说每户也得发几十斤米吧，谁知道这该死的雪灾啥时候结束呢。”
“有了这米，以后我那可怜的娃就不用饿肚子了，真是苍天有眼啊，太好了！”
“俺家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米了，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今日一定要做一锅苞米粥喝喝，解解馋。”
“别光顾着聊天，往前走啊！”
大伙越聊心中越高兴，兴起之时，锅碗瓢盆敲的震天响。
沈默没怎么说话，只是在静静听着玉娘口中骂着：
“要我说这朝廷也真够慢的，这雪灾都发生多久了才送来赈灾粮，城中的人都死了一批又一批了，早干嘛去了！”
面对玉娘的抱怨和吐槽，沈默赶紧转身，神色凝重地对她摇了摇头。
玉娘自然也明白沈默是什么意思，虽然心中还是又不满，但是她也是明事理地闭上了嘴，毕竟这是在府衙门口，该小心的时候还是要小心。
排了半个多小时，沈默终于看到了发放赈灾粮的地方。
只见府衙门口正对的大道旁，摆着一个半人高的长桌，长桌里面站着三个面无表情的衙役，他们正用一个特制的瓢状容器不断装起大米给百姓发放，每人只给三瓢。
得到粮食的百姓纷纷感恩戴德，但是也有很多人脸上的喜悦逐渐凝固了，转而多了几分惆怅，因为这些分得的米似乎有点太少了吧？
有人忍不住上前问道：“官爷，请问这米明日还发吗？”
负责维护现场秩序的官差满脸傲然，戏谑一笑。
“明日还发？你想的倒是挺美的，但是粮食从哪来？”
这一语，让发问之人不由着急道：“难道赈灾粮就发这一天吗？可是这每户分得的粮食也太少了吧？怎么够吃啊！”
官差瞪了他一眼，冷声说道：
“怎么？嫌少啊，嫌少倒回来！告诉你们，这一瓢是四斤，三瓢共计十二斤，姑苏城中户户如此！谁有问题？”没等众人回应，他继续说道：“哼！就算有问题也给我憋着！”
面对官差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一众想要继续发问的百姓都忍住了，毕竟好不容易得来了这些米，若是真惹恼了这些官差，怕不是连这点米都保不住啊！
见到这一幕，沈默和玉娘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但没有说话，只是跟随众人一起默默领取着赈灾粮。
回去的路上，众人的神情再也不像之前那么充满期待了，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
终于走到了远离县衙的地方，众人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开始唏嘘叹气。
“哎，本以为这次领了赈灾粮后就能过上安稳日子了，却不曾想竟然每户只能分到十二斤大米，十二斤啊，连一个月都吃不到。”
“谁说不是呢，这十二斤米就算再怎么省着吃，也只够四口之家吃上二十日左右，何况俺家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童，一共六口人，怎么够啊！”
“算了吧，有总比没有好，三天吃一顿米，再掺点干草啥的勉强吊着一口命吧。”
“……”
众人七嘴八舌，但是虽然心中不满，他们也没有地方叫苦，更不敢让府衙听到这些话，大家都是平民百姓，打掉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沈默倒是没有抱怨，他不是一个甘愿依靠别人施舍的人，他始终相信，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不论何时何地都要靠自己，等靠要绝对不是一种好办法，因此在回家放好赈灾米之后，他拿起两个玉娘昨晚送来的馒头揣进衣兜里，然后就匆匆出城去往泸沽湖之上开始了新一天的捕鱼。
今日城外去往泸沽湖的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个行人，沈默猜测这些人应该都是去府衙领赈灾粮去了吧，不过这也正好，一起捕鱼的人少了，倒是给了他内卷的机会。
此时的雪下的更大了，沈默轻车熟路地行走了厚重的冰面之上，运用自己能看透冰面的能力在水下仔细寻找着鱼儿所在的位置。
雪花纷纷扬扬，不一会沈默的头上的斗笠就堆起了积雪，让他感觉脑袋重了起来，无奈他只能卸下斗笠，将其挂在身后，专心拿起鱼叉静静地看着从冰窝子下游动的鱼儿。
不知为什么，此情此景竟让他觉得与那落魄的袁华有些莫名的相似感，甚至想唱出那首经典的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只不过怕惊到鱼儿，终究还是没开口。
“唰！”
思索之际，见到有鱼经过，沈默没有一丝犹豫，在捕鱼技的加持下手疾眼快猛然向下掷出鱼叉，鱼叉瞬间脱手，带着叉尾的绳子簌簌没入了湖水之中。
再次拉出鱼叉的时候，只见鱼叉之上已经叉着两条肥美的鱼儿了。
“竟是一箭双雕。”
沈默心中一喜，缓缓将这两条鱼放入了鱼篓。
用鱼叉捕鱼比渔网好的一点是省力，但捕来的鱼会死，就不新鲜了，售价上也会打上折扣，寻常鱼这样捕的话倒也没事，但若是捕像玄金龙鲤这样贵重的鱼的话，是万万不能用鱼叉的。
一个时辰后，沈默心满意足地提起装着三条鱼和一只黑色大王八的鱼篓满载而归。
虽然今日捕的鱼不是很多，但是这大王八可是个好东西，深受姑苏城中达官贵人的喜爱，要是卖到聚仙楼的话，比寻常鱼货是多出一二十文钱的。
沈默行色匆匆，准备回到菜市口鱼铺，迅速将这几条鱼做成冻鱼。
但当他回到自己铺子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正是那贼眉鼠眼的刘阿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