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地方

吃饭的地方，赵奕航选的是上次他们曾在那里偶遇的那家常去的私房菜馆。
正值初冬的季节，临江的大厦外寒风凛凛，餐厅里面却温暖如春。
余默默一进来就已经脱去了外套，也不知道是不是餐厅里的空调效果太好了，坐在晶亮的灯光下，余默默面颊生红。
“默默，你是很热吗？”
赵奕航坐在余默默对面，眼睛定定的望向她，嘴角笑意脉脉。
他的话音刚落，便已见着餐厅的老板娘走了过来打招呼，笑盈盈的目光在余默默和赵奕航之间来回。
“赵先生，默默，有些日子没见了，今天有空一起过来？”
颜蕾的老公张伟天是这里的常客，赵奕航和他来过好几次，再加之他的身份，老板娘自然是当他贵客一般招呼。
余默默也因为经常和两个好友在这里吃饭，和老板娘是早就熟了的。老板娘姓李，余默默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和她招呼：“李姐。”
“餐厅这两天新推出了几道菜式，我打电话给张太太了，她还说要叫你和琳琳一起来吃，没想到你和赵先生倒先来了，两位今天要不要试一试？”
“我随便？”
在老板娘暧昧的笑意下，余默默只觉得好像更热了，看来是这里的空调温度是太高了吧？可为什么以前和许琳琳颜蕾来的时候没这样的感觉？
赵奕航忍笑看了一眼对面窘迫到有趣的余默默，开口打发了老板娘离开：“你看着安排吧。”
“对了，空调温度能调低一点吗？默默怕热。”
“没问题，赵先生。”老板娘笑着点头离去，临走还对着默默眨了眨眼。
余默默有些哭笑不得，见人走了，才闷声的道：“我哪有怕热？”说完又有些奇怪自己和他说话的语气，怎么有点像是在和他撒娇似的，便不自觉的拿眼睛偷瞄着对面的男人。
赵奕航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只笑着接过她的话道：“你小时候就挺怕热的，我记得以前有一次你在家睡着了，我还给你扇过扇子？”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余默默皱着眉努力回忆，却好像没有什么印象。
“都说了你睡着了，怎么会记得？”赵奕航失笑。
余默默小时候身体不太好，特别容易生病。一到夏季，偏又很怕热。那时候家里根本没有空调，怕她吹病，睡觉的时候家里的电风扇也不敢对着她吹，便总是奶奶摇着蒲扇一下一下的给她扇，伴她入睡。
有一次赵奕航溜去她家，余默默小朋友正一个人在阁楼上午睡。身上穿着奶奶做的小碎花裙，趴在竹席上，粉嫩的小胳膊小腿摆成了大字，乌黑的短发粘着额上细密的汗珠儿贴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看得一旁的赵奕航小朋友眉眼弯弯的笑，甚觉有趣。
老街上各家的阁楼挨在一起几乎连成一片，赵奕航转身便伸长了胳膊从隔壁家窗台上的花盆里扯下一片叶子在睡着了的余默默小朋友脸上轻轻扫过，嘴角是偷偷的坏笑。
默默小朋友仍在睡梦中，只皱着小眉头，无意识的抬起手挡开脸上痒痒的东西，顺手一下正好够着了脸上方的另一只手，便握住不放，一边哼哼梦呓着：“奶奶，默默热？要扇扇？”
赵奕航小朋友愣在当场，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睡梦中梦呓的小女孩软软的小手抓住他手指，粉嫩的小脸还不自觉的往他手上蹭了又蹭。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恶魔赵奕航小朋友居然第一次脸红了，不仅如此，他还难得的乖乖听话拿过床边的蒲扇，真的给睡梦中的小女孩一下一下的扇起了扇子来。
似乎到现在他还依稀记得在那个炎热的夏日里，小女孩粉脸贴着他手上软软的感觉，薄薄的汗珠浸湿了他的掌心，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当然用赵奕航现在的说法，便只是余默默在睡梦中拽着他不放，非让他给她扇扇，听得余默默脸红不已。
两个人边吃边聊，又陆陆续续说了不少从前的事，当然少不了笑一笑彼此当年的丑事，却是两人第一次聊得如此轻松愉快，就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朋友一般。
当年那些可笑又恼人的事，现在话来都已是别样的温馨，那是属于两个人共同的童年记忆，好像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有什么东西冥冥之中将两个人联系在了一起。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老板娘送到了门口，还特意笑盈盈的邀约两个人有时间再一起来。余默默装傻扭头，赵奕航倒笑着一口应承，弄得她一脸害羞的直奔电梯而去。
上了车，赵奕航便开着车直接送她回许琳琳的公寓去。
其实余默默从来没有和赵奕航说过离婚，然后搬到许琳琳那，以及许琳琳公寓地址等等的事。可是这个男人好像都知道似的，发动了车子，就朝着许琳琳公寓方向驶去。
尽管心里有好奇，余默默却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就像他也从来提都不提她离婚的事一般。在这一点上，她对赵奕航感觉要胜过从前和苏明在一起的时候，她和他都是与人相处想要适当的留有空间的人。
从前苏明对她也有过很好的时候，但他对你的好必须要你回应给他全部，恨不得你在他面前完全透明，没有任何他不知道的事。那样的苏明偶尔会莫名的让她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而赵奕航，别看他平时好像一副放
荡不羁的公子哥样，可他即便关心你，对你好，也常常似在不经意间，甚至不让你察觉，更不会以此对你有任何要求。这样的赵奕航，即便她感觉到了他的某些关心也不会有任何的压力和负担。
所以连余默默自己也察觉到了她在赵奕航面前会更加的自在自然，和他斗嘴生气，自己性格里的另一面总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大概之前在餐厅里两人已经说了许多话，这一路上倒是无言。
赵奕航的车开的快但算得上稳，这是她第几次坐他的车了？从最初的抗拒，到现在好像已经渐渐开始有些习惯了。
余默默松松的靠着椅背，不再像从前坐这个男人的车那样一上车便神经绷紧，现下竟有几分昏昏欲睡的安然感觉。
眼瞅着快到公寓了，余默默便打起精神坐直了，为了醒一醒瞌睡，扭头朝车窗外看去。
车子停在公寓前的十字路口等红灯，这一片有几个小区，这个时候路边的人行道上不时的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散步。
赵奕航等红灯的空挡，转头看向副驾驶座上的余默默，却发现她的目光似乎定格在车窗外的某一处，他不觉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窗外。
人行道上苏明正和一个年轻女人走在一起，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向另一头走去，并未察觉有人在看他们，就如同余默默也没有察觉身旁另一人正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绿灯亮起，车子再次启动，余默默已经收回了视线，目光对着车前方，似乎在想着什么。当然身边的男人也已从她身上抽回视线，同样目光直视前方，若有所思。
车转弯驶入了小区，在公寓楼下停了下来。
“谢谢？”余默默道谢，转身准备下车，再见两个字已经在嘴边了，她放在车门边的手却又一顿，停顿了两秒，收了回来，重新转回对着赵奕航。
“你？房子还有三个月就到期了，你那时候说只租一年，到期后我想收回来自己住，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所以？”
虽说租约确实是签的一年，但余默默总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是在赶人家走似的，想着要和他解释清楚一下。
住在许琳琳这其实上班挺方便的，因为距离单位不太远。那天晚上赵奕航对她说建议她换个地方住的时候，她还没有多去想。
刚刚看到苏明和那个女人在马路边散步，才隐约想起那天在超市遇见后苏明电话里解释时说过那女人就住在这附近。想到以后有可能经常会在这附近见到刚刚那一幕，余默默就恨不得立即搬离这里。
赵奕航看着她，似乎在认真思考她的话，旋即便一笑，眼底星光灿烂。
“房子的门锁已经换了，明天来公司我给你钥匙，你明天就可以搬过去。”
余默默没想到赵奕航会这么说，吓了一跳，忙摆手：“不是的？我会等你搬走再过去？”
赵奕航看着余默默着急的表情，面上笑容愈发的加大，“有什么问题？总在住别人这是不方便，想搬就搬过来吧，反正房子是你的，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余默默忍了忍没有说出口，怎么看都觉着这个男人此刻脸上的笑容写着“不怀好意”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