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虚妄之冠·其八·清君侧

快马在夜里疾驰，直到琼恩回到泰洛西，也不过是天光渐亮而已。
泰洛西的宫殿并不像君临的红堡那样巍峨，除了三首神的神殿依水而建，有几分气势之外，其余的宫殿主体，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节次鳞比的建筑群，偶尔有几栋高层的建筑是统治者和官员们的居住地，借着地势隔绝了与寻常百姓的联系。
当然，为了显示统治者的仁慈与公平，不过分地彻底把这种隔绝感凸显出来，另外还有一座宽大的圆形广场，行刑处就设立在广场旁边的偏厅，各种泰洛西著名的刑具在此可供演示——通过那些被判处了死刑的犯人各种扭曲至极的表情，起到威慑民众的作用。而这样一粒，当他们面对统治者时，就会因为心生对死亡的敬畏而变得意外得好统治起来。
至少前几任的泰洛西大君都是这么想的。
而这座圆形广场，实则是他们的演绎会场，一切的阴谋和弄权都会经过修饰，在此处粉墨登场。
至少前几任的泰洛西大君都是这么做的。
就在圆形广场旁的一条隐秘小路上，尽头处的秘密房间里，十几名泰洛西的高官们正在商议“要事”。
并不是什么太“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不过就是等待着刺客带回老格兰森的头颅，用以示众——既可以警示那个莫名上位的孤儿小子，又可以让民众知道恐惧的威力。
一个背叛了他们贵族利益的大君，也不过是个可能随时丢掉性命的蝼蚁。
但是，是夜将尽，杀手还没有回来复命，这令人有些在意。
就在众人微微有些焦躁的时候，马蹄声伴着黎明的薄雾，终于在门口打破了寂静。
众人引颈，只见一黑袍人影骑在马上，马背上有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什么圆圆的事物，袋子上零零星星染着些许暗沉的赭色，似是血迹，又似是沾了红土，在月色下尤为不真切。
“你太慢了。”为首的贵族男人有些傲慢地瞥了黑袍人一眼，“你下次见我们的时候，应该跪下，骑着马就这样站在我们面前，太不像话了。”
杀手、刺客、侍从、包括那个所谓的新大君，和那些菜市口的贩夫走卒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都是依靠着像他这样高贵的血脉才得以存活将养的。
黑袍人笑笑，没有回应，只是声音有些许嘶哑道，“这样一个无眠之夜，所有泰洛西有权有势的人聚在一起，只为了等一颗人头吗？”
他仍旧没有从马背上下来的意思。
所有人不得不仰望着他。
黎明的光渐渐洒满大地，连带着这条阴暗的小巷也有几分光明。
在这阴暗交接之际，黑袍人将布袋解开，丢弃在了地上。
袋子里的东西落在地上滚动了几下，终于在地上露出了真面目——
一个男人的头颅。
一个本该骑在马上，谦卑地向他们复命的男人。
他的眼里写满了恐惧，嘴无声地张开，双目早已浑浊，无神地仰望着天空。
那么，骑马而来的男人是谁？
众人的眼睛齐齐投向了马背上的黑袍人，却见此人已掀开了兜帽，露出一张带着面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