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登州北线之董家 上

说到正事，除了走亲戚，林荃与林荀两人开始筹划安排粮食贩卖的事，林荀常驻山阴骡马店，骡马店日常的事务较多，外出频繁，好在到了正月十六七之后，该安顿的都安顿下来了。林荃晚上都在家，基本上都是林荀过来找他谈，谈的晚了，就在庄里住下。
林荃的声明和二娘的宴席让姜媛的新身份被林家人迅速知晓，林家人也认可姜媛的身份。每次林荀来找林荃，姜媛开始称呼他，“他大伯，”林荃似乎震惊了一下，毕竟这个称呼的意义不同，如果说之前与姜媛是在恋爱，现在就是家庭生活的开始了，角色转变了，如果说之前的顶门立户只是以林瑶的儿子，一个配角不得不做的事情，而现在是以一个完整的家庭形态，上林庄林家三份以林荃为户主。
以致于林荀走后，他也尝试喊姜媛一声，“他娘”，似乎又觉得不雅，就改口“媛姐姐”，这样更加亲密些，只是姜媛开始称呼林荃为“夫君”，一个比较古老的称呼。
林荀听到“他大伯”，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曾几何时，他的思维中，总是把自己和林荃当作小孩，直到姜媛这一声称呼，他还有林荃才意识到两人都已经长大，再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少年玩伴了。
年纪大了，该独当一面了，背负的自然也就多了。
也该有个家了，可是心爱的姑娘在哪里呢？
林荃宅子的书房，两人梳理着骡马店的运粮线路，这个时候姜媛一开始一般不会过来，如果过来也会待一会，续续茶，听两人谈话，也不多言。后来就频繁了，如果林荃不在，她也会过来看着林荃的东西，也是陷入沉思。
林荀话稍微多点，林荃话少，线路设计包括了路况、马队规模，单位时间内运送的量，合作的人的社会关系、性格等，林荃使用了很多前世的概念，好在对这些词汇进行了挑选，这样林荀和姜媛都很容易懂，林荀没有感觉奇怪，姜媛是把这种奇怪的感觉记在心里。
林荃书房的墙壁上，有一面墙贴满了纸，都是农村糊墙的土纸，前世的经历，人们总是会在白板上做好行动计划，而且更加一目了然，也可以随时修修补补。林荃按照前世的记忆在上面画出简易的胶东地图，逐一标记信息，在忘羡台也是这么做的，整个林家在登莱有接触的共五十二个骡马店。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就这条官道，骡马店形成了严密的补给点，供给着这条输血大动脉。
然后林荃就像电视中的元帅一样，蹲在在地图前不断地思索，其实也是一种计算，速度与量之间的协调，人员的配置等等。姜媛特别迷恋林荃的这种姿态，总是会在一边静静地看上些时候。
林荀也学着林荃的样子，将林荃的地图拓出几张，挂在骡马店自己的卧室内，随着经验的累积，他也学会了图上作业，一件事的计划执行就用一张地图呈现出来。
不过不管任何时候，做事总是很难。
林家自有的骡马店共四处，杨庄山阴观里和西留，都在登州官道的南线上。位置是极佳，在官道的中间，承上启下，与林家业务往来密切的骡马店也主要在这条线上，向北去栖霞福山，向西南延伸至莱阳平度。
接下来，两人马不停蹄，四处拜访骡马店和骡马队，组织运力，也算是分工明确。卖粮的地点，重点和终点都定在登莱谷地，毕竟这个地方去年旱灾比山地严重多了。
林荃负责北边，主要是拜托沈家与徐家租仓库，雇骡马队。林荀负责南边，就是出了西留的莱阳莱西平度以及桃村，林荀一直跑这条线。
其实从正月二十三就开始卖粮，主要是上林庄粮仓里的粮食，七百担整装，中间也有许多小插曲，暂且不提。
登州北线也是林荃负责的线路，他一直都想着与董桓的父亲龙门渡巡检合作，于是，正月二十五日晨，林荃与钟意，从莱阳出来，骑马沿着官道过平度州，中午就到了龙门渡。
林荃这次来的目的，是看看龙门渡这里能不能卸船，能不能与董家合作，毕竟这条登莱官道的北线，自古就是胶东真正的富庶繁荣之地，土地平坦，商贾众多，店铺也是鳞次栉比。
因为剿灭金州水军有功，龙门渡董巡检已经升官，暂时负责管理莱州沿官道一线所有的巡检，当然要等待布政司正式的任命，不过知府衙门已经出具文书，布政司不会反对。官职也是从正八品升到从七品，不过再也无法升了，巡检不出府，本身就是不三不四的官职，兵不是兵、吏不是吏，也就是说这辈子他都不会是正七品。
一般来说，每个县都会在商业要道设置巡检，大县会有两三个，莱州府城南北各有一个，往南就多了，昌潍地方各县各有两个。
早先，巡检主要职责是收缴过往货物的商税，是府衙的钱袋子，收多少有明确的规定，多收是不可能的，少收却是可以的，巡检司可以截留的方法很多，大都过得富裕。当然也是有限度的，府衙对巡检司的控制就相当严格。会经常不定时派人来了解情况，一旦违规乱收，就是撤职查办；若贪污达到一定的数量，比如百两以上，处罚很严厉，轻则抄家流放，重则砍头。
巡检也是不断变革中，先皇二十三年，布政司在各地府衙也设置税司，发给一些大商户税票，统一在府城税司缴税。从而带着凭证，经过巡检时，就不用纳税了，也就是说，巡检只能收一些散户和当地买卖人的税，而散户大多依附于大商户，这样巡检收的税银就少得可怜了。
这样以来，巡检衙门的主要职责就转向缉盗，保护商路，其作用类似于前世的武装警察部队，一个巡检就相当于一个分队，董巡检现在就是从分队长直接到了支队长，当然巡检是没有总队编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