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暗香紫

上官麒的心中愁思万分。当然这并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最要紧的事是他的身份当真是否除了容乾之外，真无其他人知晓。虽然容乾说没有他人发现，可心里总是放不下。这些年来自己一直谨小慎微，话不敢多说半句，路不敢多走半步，与宫中人客气而疏离。怕的就是稍不留意，再露出什么马脚，那牵涉其中的人当真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如今容乾把话挑明了，他的意思自己不是不明白。这些话自己想听可又不敢听︰这几年的相处，自己不是没有那样的心思，正所谓日久生情。只不过作为自己当下的身份是听不得这样的话的，也不能接受的，宫中耳目众多，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要是他与容乾有任何不妥，落在有心之人的眼里便是他们的弥天大祸，不知会陪进去多少人的性命。纵然他再情根深种，也只能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今日之话从未听到过。
皇帝的生辰刚过，便是春围了。因为春光甚好，容俨也在京中，皇帝的心情似乎也格外好，便携了众皇子，公主妃嫔们连同王公大臣一同前往围场。上官麒虽然也跟着去了，却不是跟着容乾，反倒与容俨一道，偶尔见了容乾不过循例请安问好。容乾虽然生气，却不便明说，只是暗暗气恼罢了。
这一日，容俨挎着弓箭来邀上官麒一同狩猎。进了帐中，只见上官麒歪着打盹呢。便将弓箭一搁，悄悄的挪了过去，抬起手“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上官麒猛然把眼一睁，手肘一歪，差点趴在案上。抬眼一看，容俨一脸阴谋得逞的笑嘻嘻的瞧着他。
“瞧你，瞌睡猫似的，我还想着一块猎兔子去呢。没想到兔子还没打着，倒先捕了一只猫。”
容俨难得这么说玩笑话儿的，平日里老是一副淡淡的，不爱理人的样子。旁人说什么他不听，也不爱和旁人多说话。今天见了他肯与人玩笑，上官麒也有几分暗喜与欣慰，终究他还是留着几分孩童的调皮与玩世不恭的。
上官麒道：“这春日里的兽类哪有秋日里的肥美，这旁人都是来赏景散心的，不把心思放在打猎上的。”
容俨把玩着手里的玉穗子，道：“旁的事情我不留心，也就喝酒打猎上比别人强些，什么人心谋算我是不行的。”
上官麒明白他所言何指，便轻声说道：“蜀王殿下向来是善于揣摩人心的，你别让他看透了你便无事了。。”
容俨似笑非笑：“二皇兄是什么样的人，怕是你比我更清楚。他可是一只会笑的老虎，嘴上抹着蜜，肚子里藏着刀。别看笑的花儿似的，心里不定怎么恨我呢。他可是大小就不喜欢我，你忘了他是怎么踩烂了我的风筝吗？”
上官麒道：“小时候的事了，亏你还记得，只是别记仇，没得累坏了自己。今日要失陪了，昨晚儿没睡安稳，现在头疼的很。”
容俨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说道：“这些事不提也罢，既然你不舒服，就歇着吧。不过晚上可别睡早了，我定要猎一只上好的狐来，送给你做大氅，冬日里暖和些。虽说比不上秋日里猎的，可也算小弟的一番心意了。”
日头昏昏的，账内的灯也昏昏的，上官麒等到天快黑了，并没有听到容俨回来。心想这个时候还不回来，别是有什么意外再受伤了。可有那么多人跟着呢，应该无大碍。虽然容俨不喜欢有人跟着，可皇帝是不放心的，便安排了些人跟着，亦如容焯等一般。
忽听得门帘一响，上官麒以为是容俨，回身一看，原来是容乾。
容乾沉着脸，一丝笑意也没有，也不跟上官麒说话，只是坐在榻下的椅子上好一会儿，才问道：“从那日后，你老躲着我，不愿和我说话。倒老是和五弟在一块儿，难道我在你心里还不及五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