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无福

纵然是和容乾一同长大，情分不浅。可是对于容乾对待宫人的态度与方法，自己多少是有些看不过去的。旁人不提，单说五福就不知挨了容乾多少的责骂，拳打脚踢。茶水热了几分，凉了几分；说话深了几分，浅了几分不知何时就成了五福受罚的缘由。为着五福一时说错了话，就被罚着跪了整整一夜。当时正是深冬时分，半夜里偏偏起了大风又夹杂着冻雨。等到晨起之时，五福早已昏死过去，整个人如同冰人一般。后来虽然救活了，嗓子却烧坏了，一开口如同夜枭一般。上官麒偷偷去看过他几次，五福当时一句话也不能开口说，只是眼泪汪汪的，用手抓住上官麒的衣袖不肯放。
如今五福的样子又让他想起了旧年里五福受罚的情形，心里不禁生出几分酸楚，这好好的人进了宫，当了奴才，就不是人了！
上官麒拉了五福坐下，笑道：“这个时候，难为你还想着我，你坐着，今天换我来伺候你。你是喝茶，还是喝水？”
五福站起来，道：“这可不敢，向来都是伺候人的，哪里经得起别人来伺候。”
上官麒一把摁下五福，说道：“我说经得起，就经得起；除非你是嫌我这儿的茶不好，水不甜。”
五福只得答道：“我喝就是了，一杯水足矣。”
两人闲话家常了几句，五福便起身告辞，临走时低低地跟上官麒说道：“从今以后，太子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旁人跟你说的话总要留着半分疑心，十分的细思。”
五福走到门口时，上官麒叫住了五福，五福回过头来时，上官麒只说了一句：多谢！
五福只是笑了笑，迈步走了。
这月的十五，便是太子容乾大婚的日子。整个皇城变成了令人炫目欲晕的红色：高高挂起的赤色宫灯，几乎要飞到云里的红色锦缎，角角落落里回荡的歌舞飞扬。就连那一树树的各色繁花也盛放的格外绚丽，恨不能把这所有的繁华都一场盛放而去。
冷冷清清的听竹别院中，除了成对成对的竹影外，便是一只即将燃尽的昏昏欲睡的残烛。上官麒对着灯影发了许久的呆，手里剪灯花的小剪子不知怎么掉到了地上，一声脆响后，上官麒弯下腰去捡，才猛然发现容俨竟坐在对面许久了，他什么时候来的
容俨起身去捡起剪子，放在桌上，问道：“怎么没见你去给太子哥哥贺喜，这个时候怎么少了你呢？”
上官麒道：“皇后娘娘说了，明日我便离宫了，今晚好好养足精神，明天好回家去，东宫那边也可不去。”
容俨道：“这样也好，母后也算是费心了。往后咱们见面怕是要少了，不过等我回了南安州就方便许多，到时可一定到南安州去。那里可比这好多了。”
上官麒道：“这就要回去了吗？皇上不是准你可以多留些时日吗？”
容俨道：“这里太闷，人也闷，不如早些回去心里自在。我若是再不回去，不知又有多少人夜不能寐了。”
上官麒明白容俨话有所指，也说道：“既然是这样，早些回去也好，这个时候太得皇上的关注未必是好事。回去后好好的，我要是得空，就去看你。”
容俨笑道：“是啊，这风头我是最不爱出的，现如今太子哥哥和九弟才是浪尖上的人，咱们远远的看着就好了。何必去做那弄潮儿呢？只是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跟你说：从今晚开始，太子是太子，上官麒是上官麒，君臣而已，再无其他。可否？”
上官麒愣了愣神儿，随即接道：“原本就是如此，何来其他。”
容俨道：“可咱们不一样，记着我跟你说过的话，从今往后，不管你是麒哥哥，还是麒姐姐，容俨都会一直护着你。”
既然是承诺，我便一定守诺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