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洛基

洛基大人，当初你还小的时候，我带着您的父亲，您的两个叔叔，一起去执行一项大的任务。他们那时候和我一样，都还是中阶神恩者。我们经历了很多很多的苦难，终于打通了聚集地到第三区的路，之后我们与第三区前哨站北面的湖中水怪进行了战斗，您父亲就是被那个鬼东西伤到，所以后来都是一大堆后遗症。
洛基大人，我这个不中用的老东西，最后求你，让我的儿子和女儿，回去内城。他们已经快要到生孩子的年龄了，却还是普通人，不是神恩者。念在我最后帮你的叔叔和你的父亲，抗下所有的罪过和指责的份上，让我能够回去，能够安静地去死。带着所有秘密，一起去服侍自然之神。
我很想活下去，洛基大人，让我这个不中用的老东西勉强活过这最后的时光吧。
——杰森·艾洛玛
露西收集完张瑜的信息，然后又给了他非常期盼的“奖赏”之后，回到了内城区她们家族的驻地中。
尽管毒尸攻城的日子就要来临，但是毒尸如果突破外城墙的话，第一批遭罪的，是贱民和神赐者们。内城区有极大的空间与时间来组建防御，让内城区的居民，让神的信徒不会受到过多的伤害。
露西走近内城的时候，身上的警惕和紧张卸下了很多，因为她听说过，有个神恩者得罪了外城的人，结果被人黑夜里头打闷棍，第二天冻死在了内城墙的门口。她呼了口气，决定快步回到家族中。
脚上黏黏的感觉，那是张瑜的口水带来的，还好这恶心的老东西还知道分寸，没有把那些腥味的恶心玩意弄在她身上，不然她的哥哥，绝对饶不了这个神恩者与外城这些肮脏家伙所产下的后代。
但是她的思考完全被人背后一个拥抱打断了。
“西奥，你吓到我了。”尽管是在内城，但是被人从背后一下子扑上来，确实在这漆黑的夜里吓了露西一跳。
“今天我妈妈给了我很多粮票，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从背后抱着露西的，是一个脸型略显杀气的男孩子，但是这种带着杀气的温柔，却让露西沉醉其中。
“你在家族中的地位本来就不高，还是我请你吧。”露西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她知道这个家伙的身份地位，这个家伙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但是让露西欣赏的地方是，这个家伙并没有同其他人一样，和她只谈爱情。
这愣头小子，还和自己谈起了利益关系。
“我知道我高攀了，你觉得如果损失太大的话，我不会纠缠你的，因为我要是纠缠你了，你哥哥会把我弄死的。”
和穷人谈利益，和贵族谈感情，本来是大家生存的默认规则，这家伙偏偏倒着来。
这也是这个家伙吸引露西的第二点。
“不了，今天我很有钱的，我请客啦，你喜欢的那些植物汁液，很香很香的那种，上次我看你去看过几次，但是你都没买，今天我们去把它买了。”
西奥记得这件事，让露西更开心了。内城和外城不同的地方在于，内城有夜市，大家都吃饱的前提下，自然能用脂肪来作为灯油燃料提供光源。同时晚上能够为所有被自然之神庇佑，信仰自然之神的男男女女提供一个约会的场所，这个场所就是夜市。
夜市上的这些商人，他们从外城区的神赐者手中收购毛皮，植物汁液等等神恩者们比较喜欢的东西，然后拿到夜市上去卖，其中的利润因为大家对于信息的垄断，因此非常高。
张瑜第一笔原始资本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走吧，我们去看看。”西奥的钱露西看了，和她哥哥洛基的日常花销比起来不算什么，但是这个家伙为自己考虑这些，才是非常重要的。她拉着西奥的手，一同走向夜市。
“有了小男朋友就忘了哥哥了，露西？”露西的右边是西奥，而左边是她的哥哥，那位在外城区臭名昭著的刽子手，洛基。
此刻，露西挽着哥哥的手臂，她原本右边的手臂想挽着西奥的，但是西奥并没有配合他，洛基的气场和眼神让西奥自带的淡淡杀气荡然无存，他被洛基震慑住了。
不过这明显不是第一次，所以西奥自觉地走在了后面，跟着这对兄妹俩。
西奥第四次意识到，以洛基作为目标，希望成为同洛基那样的人，是一个对于他而言，多么困难，多么遥不可及的目标。
“告诉你一个消息。父亲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他现在已经无法饮用神恩，医生说他的身体无法接受神恩这样的强化性刺激性的东西，目前只能进食稀粥。父亲的实力现在因为没有进食神恩，也在不断下降。为了家族的荣耀，为了他后继有人，他决定将他的资源全部让给我。明天就是我成为高阶神恩者的日子，那时候教会的主教和其他五个高阶神恩者都会过来给我赐福。”
洛基的声音并没有凸显什么悲伤的情绪，这不是因为高层建筑冷血，恰恰相反和父亲关系最好的就是洛基，父亲也很关爱他。但是作为一个家族的预定继承人，一个家族最强大的男人之一，他必须将情感抛于脑后，无论任何时候都要理智地看待问题。
“我是不是太冷血了，露西。”看到露西眼中蓄着的泪水，他有些不知所措，早年的经历逼迫他遇到任何问题必须冷静，但是这也让他变成了一个不会悲伤，不会开心的怪物。
“哥哥，我理解您，您和父亲的关系最好，您最爱他，但是您为了家族的荣耀，为了遇到问题保持冷静，您不能拥有自己的情绪。无论在家庭上，还是在家庭外，您在最艰难的时候团结我们的家人，侍奉我们的母亲，无论是不是您的生母您都没抛弃。后来情况好了很多之后，我们才能享有家族带来的便利和荣耀。以前家族处于低谷的时候，都是您一个人在扛，辛苦了，哥哥。”
这个妹妹为什么讨洛基喜欢的原因，就是她的小嘴巴里头，每次都能说出直达他心窝子的话。只有她记住了艾洛玛家族最艰难的那段时光，记住了他的牺牲和坚持。
“谢谢你，露西。”洛基给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早点回家，不要去和男人在外面过夜，我是他们的一份子，我知道他们想干嘛。”
“哥哥，晚上回来的时候我给您洗脚。”妹妹为家族中对家族贡献最大的长子洗脚，是神恩者们的习俗，这代表了集体中的女性，对付出最多的人的肯定。当然，对家族贡献最大的，如果是长女，次子，次女等，那么同样适用于任何人，任何对家族贡献与牺牲最大的人。
人之所以是人，因为他们有的时候是恶魔，有的时候是天使，有人只能面对恶魔，有人享受了天使的福音。
“记得明天的进阶仪式来参与，别玩得太晚。”
“知道了，兄长。”
洛基看着妹妹和她身边的小男孩，他记得他这个岁数的时候，他带着家族里面的老人，在对抗要篡权的舅舅。而对抗舅舅的原因是，舅舅的大儿子，那个对于自己而言威胁仅次于舅舅的男人，就是在这个夜市中，强行拖拉着自己的大姐，来这边陪他逛街。
后来洛基只记得大姐的挣扎，还有她的小声呜咽，之后就是一声巨响。然后是尸体，白布，教堂的圣歌。
洛基从那时候明白，权力的争夺不会顾忌亲情，权力太过美好了，让人为了权力可以放弃一切去追求。自己软弱，那么就会有家庭成员的死亡，就会有家庭成员的牺牲。
他从姨娘的手里接过眼前这个女孩子，那时候她才两岁，从姨娘的手里接过的，还有姨娘的嫁妆。
再后来，他去野外进行拾荒任务，终于找到了第三区前哨站，还有第三区前哨站里面养伤的三个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