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年

“把样本送去实验室，让他们处理的时候注意点，样本可能被污染了。”艾米丽把采集器丢给手下，就朝舰长室走去。
作战机甲都无法充分维护，助理无人机当然也没有充足的资源。大量无人机停在机库沦为备件，原本属于它们的活，不少已经由人代劳。
靠在舰长室门边的金发美女穿着紧身战斗服，衣服无法覆盖的手臂呈现出网状的金属结构，仿生纤维交织的人造肌肉即便没有覆盖皮肤，依然充满美感。
“公主正在冥想，坐会吧。”
“卡特教授和联邦那边突然松口，愿意出售节点城，教授那边不欢迎拾荒者，可能要你去跑一趟。”艾米丽坐在金发美女对面：“你不会告诉我，反抗军也转性了吧？”
“人类不就是这样反复无常么，没人会像你一样，因为一句誓言，死了还为帝国卖命。”
“喂！丽莎长官，能不能不要每次单独在一起，你就畅所欲言。朱莉可是能听见的，别带坏小孩子。”
“那也是我的孩子，用不着你操心。没有网络支持，没有足够的数据，就算再过几百年，她也不会长大……”
屏蔽门突然打开，中断了两人的对话。十年之间，露娜公主变化很大。没有基因修复液的加持，公主的容颜依旧美丽，她脸上青涩消失殆尽，沉稳的眼底隐藏着一丝疲惫。义体化的双臂没有附着完整的皮肤，细微的蓝色呼吸灯如同义体的血液，时不时从指尖出现，又悄悄消失在袖口里。
公主很早就接受了义体化改造，只不过她的义体化程度没有近卫骑士那么彻底。帝国公主的身体并不像外表那般可爱，义体搭载的武器可以摧毁城市。公主本身的实力本就不弱，加上义体的强大性能，甚至可以和骑士队长一较高下。
“布克没来么？只有你们两在一定没什么好事吧？”露娜将两人让进屋里，关掉辅助冥想的音乐，把光线也调亮一些。
丽莎一边收拾凌乱的房间，一边汇报：“中和药剂没有进展，艾米丽队长今天又找到一株样本，完整度很高。联邦和反抗军最近转性了，主动邀请我们商量节点城的价格，一直中立的卡特教授也发来邀请，他开的价格比另外两家便宜很多，但都要求面谈。最近地底能量波动频繁，能量冲击波的强度已经能对节点城护盾形成威胁，他们舍得出手的节点城可能有问题。”
露娜等丽莎汇报完毕，把目光投向一旁的艾米丽。只见艾米丽耸耸肩，需要汇报的内容被丽莎一并说了，她也没什么可补充的。
“休眠骑士的营养补给还能撑多久？”
“算上艾米丽队长这次带回的物资，还能维持2个月。”丽莎收拾完房间，站到露娜身后：“以这几年的经验看，就算他们愿意出售节点城，也一定还有附加条件。他们出尔反尔，强占或许更加安全，只要动用一队骑士……”
丽莎旧事重提，武力夺取节点城的计划她都做了好几个版本。
“我们来地球之前，他们可没有破晓武器，不是也活的好好的。联邦和反抗军没那么简单，进入黑暗纪元，我这样的人都能活着，就算蹦出几个会魔法的修真者都不算稀奇。”
露娜拍了拍丽莎的手背，不让她们继续争吵：“他们的领导者不是傻子，每次交换物资的条件虽然苛刻，但也没触及我们的底线。艾米丽，你去准备一下，尽快和他们接触。丽莎，你协助谈判，卡特教授那边先等一等，我们每家都去一趟。”
地联组织都是灾后新起的势力，几次不靠谱的接触让丽莎耿耿于怀。反抗军是一群武夫，地球联邦的查尔斯司令都能抛弃帝国舰队，地面选出的大总统也不会高强多少。
“他们不是傻子，但他们利益熏心，都是一帮乌合之众，保持理智的时间还没沙暴停息的时间多。理性人只是假说，他们根本克制不住贪婪的本性。”
“艾米丽，你先出去准备一下。”等艾米丽离开房间，露娜才靠在椅背上，扭头看着刚才有些激动的丽莎：“怎么了？你的情绪有些失控，战舰的储存单元又有新的故障？”
“呼……”丽莎长出了一口气：“地球的环境比预料的更糟，黑百合正在迅速老化，这么多年我和朱莉不但没有成长，还在不断接近死亡。储存单元受地联钳制，必须删除过去的资料我们才能维持现有的性能。”
“你们所剩的寿命比我还短么？”露娜握住丽莎的手，冰冷的义体相互接触，却传达充满温暖的信息：“生命本就无法逃离死亡，向死而生才能发现意义，这不是成长么？人类因为试图摆脱死亡迎来灾难。你正是因为能感受死亡才说明你活着。我直到成年才激活辅助终端的全部功能，适应辅助终端的电子脑不但要学会意识操控，更需要学会遗忘。电子脑能记下所有东西，而我要做的就是不被它的记忆干扰，不能做到这一点就无法开启电子脑的全部功能……”
两人互诉了一会心事，才逐渐转回和地联组织谈判的话题。
“他们的行为模式模型无法预测，三方都要和你面谈，和他们见面相当危险。”
露娜斟酌着丽莎的判断，手指在桌面上来回游走，桌面上光滑的地方就是她思考的痕迹。桌面上的纹路就像舰队十年经历的坎坷，被这精致的小手轻描淡写的拂去。
“我谁也不见，你去就行了。如果谈不拢，就直接拿下7号穹顶。”
露娜和丽莎一起离开舰长室，继续每天冥想结束后实验室的工作。仿佛刚才决定的不是一场战争，而是平日的探索任务，平淡到无法影响她的日常。
永远的黑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