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大海初中毕业回村当农民劳动，或天天和村中人一起上山干各种农活，或给家里的猪打过猪草，或给家里担当起上山割草草柴，让他的母亲，每顿为全家人作饭有柴烧，把生米能做成熟饭，把家里处在困难时期的穷日子，能进行下去。
大海在这一段，处在农村困难的时期，他和一般村中青年人不同的是，他对音乐方面有一定的爱好，为学音乐，曾处处求懂音乐老师的人教他。也想把他所学习到的一点音乐知识，能有一个用武之地。他当时想当上村中小学，吃工分的音乐老师，没有这种机缘。
但他却总想，过一回当音乐老师的瘾，如果他到村小学求管教学的校长麻疱，给他说说，他能答应，能真正走进教室，给小学生把音乐课上好，对于他来说，那就是石破惊天的大事。
那是夏天的一天下午，大海背着背笼，上到村北近的矮山上，胡乱割了很少的小野刺儿，装在背笼里，用背笼上面的麻绳系好，背笼顶上一小盘，也不能系得特别紧，他觉得他的母亲看见了，觉得他割的剌儿少，没有好好地在山上割剌儿。大海背着一小盘刺儿，背回到了他家的小院子，摊倒在小院子，以东的红土色的墙下边，晒干了，那就是做饭的好柴，虽枝子细得如麦杆一般，晒干后，当大海的母亲为家人做饭，把这样细的刺儿放在灶洞里，同样能发出红火色的火焰，他的母亲坐在锅门前，一个四方木堆子上面，把风箱的杆子，拉得格外的长，锅洞里的火声呼呼地叫。这么一年上山给家里割刺儿的事情，却在平常的劳作中，放射出它另外的一种实在的光茫。
大海将刺儿，倒在院子东墙下边，回到正房以西那间小屋内，找到了一本歌曲，拿在了手上，出了正房门，心里美美地，想到村小学，找麻疱校长，联系能给学生上一节音乐课。
还没有走到小院子南面的楼门前，偏大海的母亲，却走出正房门内出来。
大海的母亲，对大海产生些怀疑，刚才大海去西屋子时，那急急的脚步声，就听见了。大海的母亲当时坐在以东的那间小屋内，正在为大海纳布鞋底。
大海的母亲心想：今天下午，这大海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现在啥时候，太阳还高着。唉，这大海总不好好给家里干活。他一天想什么呢？总是想没有用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长心啊，知道给家里好好做活，上山的时候，多割些刺刺柴，让大人也为他少操些心。
大海的母亲，这样想的时候，她从小屋一条木凳子上起来，还轻轻地说：“让我到外面，看看这大海，到底割了多少剌？”
大海的母亲，就慢慢地从中间房子那个小木门出来了。
门外是道长长的走廊，走廊下边，有五六层小台阶。大海的母亲站在走廊上边，一眼就看到了小院子东边墙下边，大海今天下午割的剌多少，像五六小抱，怎么就割了，那么一点点刺儿，这娃给家里做啥，这么不踏实？
大海的母亲就对，刚要楼门近前的大海喊道：“大海，你到哪里去？”
大海只好站住了，对她母亲说：“我到村小学去一下，那个村小学的校长，让我到学校去，说有些事情。”
大海的母亲听了，根本不相信，有些嘲讽地说：“你是农民，做你的活，你和人家不是一个级别的，你怎么总想到人家学校那儿去，人家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还想爬高楼门儿。”
大海听了没有言传，大海的母亲，因为没有多少文化，她只知道大海，生活在这么一个普通人家，那些所谓村中的好事情，怎么会到你跟前来的？你能争取来吗？有什么好事，你去求人家，也不是白求的吗？大海的母亲，还不能真正了解，一个人如果爱上了什么，比如说音乐这样的事情，虽然音乐门坎很高，那是艺术的殿堂，虽然难似上天，没有一丝路子，但如果稍能了解艺术的真谛，需要多少年的努力，或说需要一生为此而努力，但也一定要试着，向那个艺术之美的前方走去，那是走一步，就会进一步的。对于初学音乐的人，越是感觉它的艰难神密，越想往那个大门里进，这对于大海来说，那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啊！
母亲对大海爱好音乐方面，也能理解到，完全是两回事。
母亲又说：“大海，我不说你什么，你今天下午，给家里割了多少刺儿，你没有给队里上工去，专门上山割刺儿柴，供锅灶煤柴，你割的这么一点点，如何能供得上，家里做饭烧柴呢。”
大海向他母亲说明：“妈，我今天下午割的不多，明天下午，我上山割刺儿柴时，一定要多割些！”
大海的母亲却说：“你这娃用的心思，不在给家里割刺儿柴上边，不知道你一天把心，都用在什么地方？凡正你看着办吧，你也不小了，家里没有柴烧了，这全家人的饭，如何能做得熟？不能光指望你大一个人，全家八口人啊，你弟兄四个，你是老大，你能为家里多出些力才好，你那几个弟弟还小，总不能让他们上山去割刺儿柴。”
大海听着母亲说的，这一切发牢骚话强调的话，觉得有理，他也知道给家里，好好上山割剌刺儿柴，但他心中，也有一种对音乐的爱好，千万百计想去做些与音乐有关的事情，音乐对大海的好处，他的母亲是无法知道的。
大海求母亲：“妈，人家村小学校长，让我到那里去下，我现在就去。”
大海的母亲，有些无可奈和地说：“你现在长大了，大人如何能管住你呢？你去吧。”
大海本来要很快地，想从楼门冲出去，恨不得一下子跑到村东边的那个小学，从那个大门进去，再走进那个管教学的副校长办公室，当面向他求，给学生上一节音乐课，能教上一首儿童歌曲。他常以往从村中出来，走在上山的路时，哼唱的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唱那歌时，他好像真的变成了，那个卖报的小童一样，虽然风里来雨里去，有那么多，不比别人的知道的艰难之处，可是，他还能让他快乐，还用歌声歌唱他的卖报生活，像是他在为人世，再做一种很有意义的事情，还有他自己，所表达出来的自豪情感。大海一想到，他到村小学，给小学生上一节音乐课的事情，他的心情就变得不一样了，像和村中一位女演员在一块儿，倚在麦垛上面，谈唱秦腔唱眉户的乐趣，那女演员对大海眉飞色舞，音乐，把大海和前面的一种多少，数不清的人间万象之美，都能联系在一起。
大海站在门前，听见她母亲说的，有些热嘲冷讽的话，也就是不想同意大海去村小学，也就是等于松口，同意了，大海就能从小院子南边，这个小楼门走出去，到村小学找那位副校长了。
大海从他家的楼门出去，所谓楼门是两页小木门，门顶上边，用了一上面村子里砖瓦窑烧的小瓦，色道犹如晴天时候，蔚蓝色的天空，那样洁净的纯蓝色。两页小木门，先是关着，大海出去的时候，手放在一页上面，向外推了一下，发出一种吱咛一声，小小的清亮之声，犹如一小节清流那样，流过的水声。
大海从楼门出去，沿村子一条向东去的路，直向村小学走去。
路上，大海总在心中想着，如何给村小学的学生们，上好一节唱歌课。他想的是教那一首歌曲，这个想好了，就教卖报歌。
卖歌是谁作曲的呢？这个也要向小学的学生们讲一讲。
云南玉溪人，生于昆明，原名聂守信，字子义（亦作紫艺），中国音乐家。
大海给学生介绍聂耳呢？学生不知道，大海一定会问：“小同学，你们经常唱的义勇军进行曲，你们知道谁作曲的呢？”
全班的小学生，望着这位站在讲台前的大海老师，一双双灼亮的眼睛，望着大海，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首歌，他们常在广播里听到过。
聂耳小时候就爱好音乐，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有没有小同学见过笛子、二胡、三弦、月琴呢？
村中的小同学，一定会在冬天晚上，看过村中剧团演腔秦腔戏，看见过乐队里队员们，有一个吹笛的人，是何人？就是大海。有两位拉二胡的乐队队员，坐在乐队时里拉二胡。
这怎么给小学生说明白呢？大海记起他曾听过的二胡曲，比如说江河水、山村变了样等。从那二胡发出的柔柔和和的乐音中，就会知道二胡是怎么一种乐器？如果同学不知道，大海还会启发小学生：
村中剧团队员，河南、三星那两位吗？小学生用稚嫩的声音说：“认得。”
“对了，你们为村中剧团演戏时，伴奏的乐器就是二胡，一个用马尾做成的弓子，有一杆如小柱子一样，下边插在一个圆圆的筒子中间，一边圆筒面上，蒙着有花纹的蛇的皮做成的，那做二胡琴筒上面的的蛇皮，想到那蛇死了之后，把它的皮却献了出来，那些蛇们，为了世人能听到二胡发出来的声音，竟是从蛇皮上面发出来的，这让大海有点感慨。
大海讲上面的聂耳，对音乐的爱好，是想通过聂耳，能在很小时候，就学习会了四种乐器，如果他不爱音乐，怎么能去学习这四种乐器呢？
学习乐器有什么好处呢？就像爱好文学的人，学习语言一样，能培养对语言的感觉。语言从哪儿来的呢？语言从人们彼此交流中，让语言才出现在现场，语言发出了声音，才让语言有了生命，才有了语言的存在。乐器呢？通过它奏出来的乐音，让人领会人们曾经感受到的感情，比如高兴了，因为一件什么事情，让人高兴。乐器发出了声音，和人们之间讲话时，所交流发出的声音是一样的。会不会演奏一种乐器，千百万次地去接触它，去和它说话，去触动它，才让它最后能发出那么感动人的乐音，这也许就是联系的神奇作用。这有点像一个人找好朋友，找到了好朋友，又说又笑，这也是为了让一个人，不论大人，或是小孩子成长之路，走得更有意义些。
大海还想为同学讲讲聂耳，为什么叫他聂耳呢？
大海，如果你走进了教室，这时候由你上音乐课，你一定会给学生聂耳名字的来历。你问班上小学生，都一定会说不知道。
你一定会给学生讲这倾听的好处。什么叫倾听呢？就是专心致志听他人讲话。听他人讲话，你才会从他人讲的内容中，学习到很多对自己成长有益的东西。但我们一般人，听对方讲话，根本没有听到，还说他听见了。听见和没有听见，这对于一个人成长来说，所起到的作用，是各不一样的。不在于听对方，讲话内容的声音，主要是培养我们的专注力，一个人有了专注力，何愁他的学习不进步？何愁他所做的不论任何事情，都有成功的可能性。
我们听歌唱家唱一首歌曲，为什么唱得那那么好听？有唱节奏欢快的，能让从地上跳起来，想跳个舞。或说像见到一个亲人，有多少话想对亲人说过够。
歌唱家歌唱得好听的原因之一，就是专心，才能把歌曲唱好听。
看过地区剧团那些演奏员没有？比如一位锁纳吹奏者，吹百鸟朝凤，那种入神的状态，像是世界上别的都没有了，都消失了，他的心耳，完全在所吹出来的每一个声音中。
聂耳原来并不叫这个名字，在一次音乐晚会上，聂耳能摸仿各种不同人的声音，听音能力很强，一个单音能听，两个音合在一起能听准，并且能说出是什么音，三个间、五个音、七个音合在一起，都能听得清楚。从此以后，聂耳那些音乐方面的好朋友，送给他这样一个名字，聂耳。
大海还想让学生，一定要知道义勇军进行曲，是聂耳作的曲子，田汉作的词。
特别是最后的旋律及词：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音与音之间，从低音5到中间1，只是四度音程，却把中华民族前进的力量气势，完全表达出来了。
所有中国人，都是这样脚步一致，要永远向前进，不管在战争年代，誓死保卫我中华，还是和平年代，为了建设好我们伟大的祖国，那种每一个中国人前进的脚步声，永远向前前前进，从这一首歌曲中，对我们每一位中国人，大人小孩都有一种激励作用，从这首中国人的国歌声中能得到。
这是大海当时，在到学校的路上，想到了如何给学生介绍耳耳时一时联想到的，他主要想到的还是向学生教唱卖报歌，节奏简单些，学生容易学得快些。
大海沿村子向东一条街道，一直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就到了村小学。
村小学门口，没有安什么大门，有一个通道，地面是土泥的，和村中的小土路相同。
进去以后，挨着通道的土墙壁，向东是一排平房，不像现在全是楼房，那时全是土瓦房子，一小间一小间。
大海到了中间一小间门前，门开着，向里望了一下，麻疱正在。
因为麻疱是村小学，管教学的校长，大海想给学生上一节音乐课，还必须要他同意。
大海先叫了声：“麻疱哥？”麻疱点了点头。
麻庖赶紧见是本村人大海，心中一定有疑问：这大海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情？没有什么事情呢，他也不会找我来的。
大海先开口说：”麻疱哥，我想给学生上一节音乐课，你能不能给安排一下？”
麻疱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说：“现在这会儿老师都，在上他们的课，不能把人家上课的老师，赶出去一个，让你来上音乐课。”
“麻疱哥，我就上一节音乐课，我主要看我给学生，能不能上得好？”
“那这样，等下课后，我去和汪智老师商量一下，她是五年级的语文老师，最后那一节语文课，不让她上，还不知道她能接受不能接受？”
麻疱先有惊讶之感，心想：这大海怎么这么可笑啊，你又不是我们村小学的老师，为什么要给我们学生上一节音乐课，怎么还有这么一种人存在？这事，说与老师们听，有的老师恐怕还觉得，当一名小学老师，不就是和哄人家娃差不多，特别本村的小娃们更是难管；有的还说过，当这老师，淘气的小学生淘气起来的时候，真不如到队里去干活去。真让他回村干农活，他却又想到了，还是在学校当一个老师好，人不干重活好，人有时就这么奇奇怪怪的。
这给村小学上音乐课，我们也有一位汪智，也不是没有音乐老师，怎么又冒出个大海，那么想来我们学校给这生上一节音乐课。
说着，村小学操场离南边一排教室近的地方，有一棵树身粗粗的大树上，大树上安有一个铜铃，系有一条绳子，有一个老师，专门到了下课时间时，去站在树下，拉着那树上的铜铃摇几下，按下课的节奏声摇的，下课了，下课了，铜铃响的节奏声的意思就是这样，班上教室的老师们，才向班上学生说下课，全班同学在班长的起立声中，站了起来，又喊了一声坐下之后，学生们一块，蜂涌似的从教室走出来。
管教学的副校长麻疱，到了汪智的办公室。
汪智个子不高，脸圆圆的，正青春，脸上也是红扑扑的红云般色彩，一双大眼睛，略显有沉静，和对任何事，都有一种和他人不一样的思考。
汪智赶紧对麻疱副校长说：“汪智，你知道大海吧？”
“知道。他就是村剧团乐队爱吹子的那个么？怎么，他有什么事情？”
“我这样给你说吧，我们学校，给学生上音乐课的事情，按理说来与他无关，可是他找我谈过，给学生上音乐课的事情，我都拒绝过，可他现在又来了，又在我的办公室来緾我，你说这如何办是好？我想了想，你最后一节的语文课，让给他，给学生上音乐课吧？”
王智却回麻疱副校长说：“这不行啊！我这一新课，给学生讲了没有一半，学生正在学得有劲，如何停下来？给大海去上音乐课。”
“他只不过想看他，能不能把音乐课上得好，他是爱这个事情，你给想一下办法？”
汪智却说：“他大海给学生上音乐课重要，我给学生上语文课，就不重要？我倒想出了一个法子，你去找李秀秀吧，三年给一班班主任，她最后一节不上新课，是复习课，你去说说，看怎么样？”
麻疱又只好，从汪智办公天出来，到了李秀秀的办公室。
李秀秀站在向南的小窗子前，桌子上面放了一大撂子，学生做的语文作业，她拿着一位小学生的语文作业，看学生造的句子对不对。
有一个词是勇敢，有一个词是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