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赌徒

第二天一早，穆红楼就在坊市里购置好了两套男子的衣物，拿回来给自己和薛紫鸢换上。当两人乔装打扮后出现在燕不归面前，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二女本就是容貌非凡，这如今摇身一变，也成了两位英俊的少年。只不过穆红楼看起来更像是一位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薛紫鸢则是因为第一次女扮男装，显得有些羞涩。
“燕大哥，小弟娄鸿暮，这厢有礼了。”穆红楼把手中折扇一合，抱拳说到，却是连自己的假名都拟好了。
薛紫鸢也学着穆红楼的样子，说到“小……小弟袁子轩，这厢……也也有礼了！”
看着薛紫鸢笨拙的样子，燕不归笑着说：“袁贤弟不必客气，今日就由我带你去逍遥快活，体验一下当男人的好处！”
薛紫鸢羞地脸红，嗔道：“谁要和你逍遥快活，我可是要去办正事的！”
而另一边，穆红楼也面色不善地朝燕不归走来，质问到：“哦？逍遥快活？你好像很熟练的样子啊？”
“没有没有！”燕不归赶紧起身朝后退了几步，解释道：“我这不是逗紫鸢玩呢，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还要和沈庄主借点银两，就先走一步了啊！”说完，脚下施展落花飘雪，一溜烟逃了出去。
“哎，不许跑！给我站住！”穆红楼说着也追了上去，薛紫鸢看着二人的玩闹，心中也不禁有些羡慕，但她深知自己与燕不归终究是要隔海相望，也只能把这些念头抛之脑后。
向沈傅借了一万两银票后，三人便朝着金光赌坊而去。燕不归提前和沈傅打听过位置，而去金光赌坊那响亮的招牌也不难在城中找到，奢华气派的装修，和知府衙门相比也毫不逊色，而那场火灾对他们的运作也没有丝毫的影响，霍家姐弟只不过是众多受害者之一，每天来这里赌钱玩乐的人不计其数，可满载而归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还是家破人亡。
“走吧，就让我们去会一会，这金光赌坊。”
三人故作一副神气模样，大摇大摆地走进赌坊，薛紫鸢很显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场所，被赌坊的乌烟瘴气熏得有些头晕，可还是忍耐着不适，极力配合着燕不归和穆红楼的表演。
无论大小赌坊，里面必然会安排不少自己人，一是为了维护赌坊的治安，防止有人挑衅滋事，二来就是接待客人，尤其是引导那些有钱人，让他们乖乖把自己口袋里的钱财一个子儿不剩地留在这里。
刘福今年三十二岁，已经在这金光赌坊混迹了二十年，用刘福自己的话说，他比金光赌坊现任主人蔡允在这里的时间都长。从最开始的一个打杂跑腿的，到如今赌坊的管事，他见过太多人在这里家破人亡。刚开始他还会为那些人感到惋惜，可随着这样的戏码日复一日地出演，他的心也逐渐变得麻木起来，他现在觉得那些人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自己唯一的任务就是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钱出来。
“哟，三位爷是生面孔，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玩？”看着燕不归三人身着锦衣，气度不凡，经验老道的刘福早已摆好谄媚的笑脸，主动凑了上去问到。
“对，我们行商路过武昌，看着你们这儿还不错，就进来看看。”燕不归说话间，不经意地打量着四周的赌客们，故意露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我说爷您真是好眼光！”刘福朝燕不归竖起大拇指，“要说这武昌除了我们金光赌坊，那还真没什么别的好玩去处了。三位爷想玩点什么，小的刘福，来为爷一一介绍。”
别看刘福表面上一副奉承样子，肚子里可是一肚子坏水，像燕不归这样的人他可不是头一回见了，武昌作为交通要塞，全国各地商人来往络绎不绝，那身上都是腰缠万贯，这么一条肥鱼落在自己手上，不狠狠宰他们一笔，刘福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祖上先人。要真是寻常行商做买卖的，也许这次就要遭在刘福手里，可惜让他遇到燕不归这几位不速之客，真是他命中劫数。
“不用劳烦了，我们也是第一次来，有没有什么简单点的，让我们先练练手？”
“简单点的……那自然是有的，牌九、吊牌、摇骰子……”刘福正还在掐着手指细说着，燕不归便打断了他，“哎哎，就先玩玩这个摇骰子吧，这个听着最简单！”
刘福心里冷笑，想到，你挑个简单的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输个精光？只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热切嘴脸，说到：“爷，没问题，您跟我来，咱就先玩玩这骰子。”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点头示意，随后便跟着刘福，来到了赌坊内的一处角落，玩骰子的人不是很多，再加上赌大小就是全凭运气，资深的赌客们在这里难以发挥自己的技术，也只有一些闲人在此赌个几文钱，玩闹罢了，连摇骰子的庄家都有些懈怠，摇的有气无力。
刘福走到桌前，朝着那摇骰子的人比了个暗号，意思是告诉他大鱼来了，那人见此也立马来了精神，手中竹罐里的骰子也摇的噼里作响起来。
“来来来，押大押小，买定离手了啊！”
“爷，您看。”刘福指着桌上的那块白布，上面有两个大圆圈，里面分别写着大小二字，“这竹罐里共用三颗骰子，每颗共六面，为一二三四五六点数，庄家先用竹罐摇这三粒骰子，然后您在这上面押大小赌注，庄家开罐后，若三颗骰子点数相加为三到十点，算是小，若点数相加为十一到十八点，算是大。您要是押对了，本金翻倍，要是押错了，那本金便是输掉了。”
“这听起来很简单，好，那我就玩这个了！”
燕不归拉过两张椅子，饶有兴致地坐在了桌子前，然后又拉着薛紫鸢也坐下，毕竟她才是今天这场好戏的主角。不过临危受命的薛紫鸢还是有些紧张，一时间看着燕不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担心被人看出端倪的燕不归见此，连忙说到：“袁兄弟，放心吧，这次买卖赚了大钱，你们就放心玩吧，赢了都是你们的，输了算我头上！”
燕不归这话，意在告诉薛紫鸢不要紧张，就算最后出了差错，也有自己来收拾残局。这让薛紫鸢内心舒缓了不少，神色也放轻松了不少。
“第一把我就先随便玩玩，押个十两银子吧！”燕不归掏出一枚银锭，随便往桌上一扔，落进了大字的圆圈里。这一举动更是证实了刘福的想法，这人果然是个财大气粗的傻子，这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让那些平时只玩个几文钱的常客们也大吃一惊，纷纷来了兴趣，凑到桌边看起了热闹。
刘福朝庄家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只见庄家揽起桌上的骰子，若无其事地放进了竹罐里，普通人可能看不出古怪，但燕不归却发觉，那人已在骰子上做了手脚，薛紫鸢也暗地里将手掌贴在桌下，却被燕不归用手挪开了。
薛紫鸢不知道燕不归心中所想，但也知道此时不能过问，便静观其变。
“马上开了！押大押小，买定离手啊！”庄家继续吆喝着，几个好事的也从腰间摸出几枚铜钱，跟着燕不归押了大。最后庄家手中摇着的竹罐停下，扣在了桌上，静候了几秒，将竹罐打开。“五点，三点，六点，共十四点，大！”
周围的看客纷纷欢呼起来，刘福也笑着朝燕不归说：“恭喜爷，这下你就赢了十两银子啦！”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这比做买卖赚钱都快，赶紧接着来，继续继续！”燕不归装作一副开心模样，实际上来之前，穆红楼就向他们传授了经验。这赌场的人，最会利用赌客的心理，往往都是先让你赢钱，而且赢得不是少数，等你赢上瘾了，就突然让你开始输，人就是不信自己的命，总觉得自己会一直赢，从来不相信自己会一直输，赌徒尤其如此，等你输的越来越惨，把全部身家都赌进去了，你才发现，其实你的输赢根本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是所有赌徒的悲哀。
归燕寻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