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谁离了谁都能活2

曲云哲回到家看见母亲坐在门口，“妈，您怎么坐这儿了，夜风还是挺凉的，咱们回家。”
“儿子。”母亲面色木然道。
“怎么了妈？”曲云哲站在原地，他就知道母亲今夜平静的反常。
“我知道你怪我，可是该忘的就忘了吧。”
曲云哲明知故问道：“妈，您说什么呢？我不怪您，您别瞎想。”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没有那个男人那样坚定的臂膀。
“你是我生的，你心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既然你当年选了这条路，现在就容不得你回头。”
“妈，您别说了，没有人想回头。”曲云哲侧身绕过母亲，“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还有妈，咱们就接受治疗吧。”
“云哲，我老了，治不治的也都无所谓。再说人总有一死，妈得了这个病一旦治起来就是无底洞，咱们家这么多年靠着苏家爷爷好不容易把你和云娜供出来，日子刚好过一些。”
曲云哲看着母亲，“妈，爸爸抛弃了我们您都没觉得我和云娜是拖累，现在您生了病我们怎么会觉得您是负担呢？”
“我不想让你和晏清再有关系你明不明白？”
“都说了是爷爷帮我们，和晏清又什么关系。”
“云哲，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你信吗？”她看着自己儿子看晏清的眼神不由得心惊肉跳，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比三年前多了悔恨与愧疚，最可怕的是有一种欲望在里面。两个人目光相交时，虽然会有意无意地避开，可哪个明眼人看不出其中的“危险”。
“妈，时至今日我还能怎样？她已经结婚了，她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你真能这么想就好了，不过云哲，人穷志不能穷。”
曲云哲看着这个生他养他的人，“妈，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我因为你这句话让晏清受了多少委屈？我承认我和她门不当户不对，可我不知道她们家人都没反对，您怎么就那么大意见？晏清不是娇滴滴的公主，她从小就自立自强，有时候甚至比一个男人还有担当，您总说她不适合我，可我们俩在一起是快乐的，您说的对，我忘不了她，我骗得了谁也骗不了您，因为你是我妈。可是当初爸爸不也什么都没有，您不也一样和他在一起了？在我眼里，您比谁都开明，比谁都明事理，类似的话我大学的时候就对您说过，那个时候您以为我们还小，长大了自然就会分开，最终也没告诉我，您为什么不同意我和晏清在一起。”
母亲站在他们一家人的照片前，“云哲，你是个聪明孩子，我承认你说的都对，我喜欢晏清，我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她善良，漂亮，这样的女孩谁能讨厌的起来？我不是专门为难媳妇的恶婆婆。既然你说起我和你爸，我和你爸是相爱，可爱情这种东西在现实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恋爱的时候你们被所谓的爱情蒙蔽双眼，沉浸在你说的快乐里，可是组建了家庭就只剩柴米油盐。咱们家本就不富裕，自从你爸走后说是家徒四壁也不过分。我从不怨他，因为不论如何他留给我的还有我们的回忆和一双子女，我不后悔为他和家里断绝关系，可话是这么说，你比云娜大，你更知道咱们这个家的艰辛。只要人活着就得吃饭，我厚着脸皮去找你大舅，可你大舅人老实，有点钱也被你舅妈控制着，何况他们的日子也不容易。因为你父亲的事情，你姥姥到死都不原谅我，你们生病都是我挨家挨户的磕头借钱，可大家都不是圣人，俗话说帮急不帮穷，别人帮你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咱们不能因为自己穷，就觉得什么都理所应当，这些道理你应该比我懂。多少人劝我再嫁，可我狠不下那个心，我也想过，既然你父亲已经这样，他做初一，我做十五，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你和云娜两个人睡在我身边，我就决定我得为你们活，不管你父亲要不要你们，我得要你们。我今天告诉你一句实话，这辈子跟了你爸我是不后悔，可如果有来生，我宁愿从没遇见他。能遇到晏清爷爷奶奶这样的大善人已经是咱们娘三前世修来的福气，怎么还能觊觎人家的珍宝呢？再说你这孩子从小自尊心就强，你融入的了她们那样的家庭？你能融入晏清的那个圈子？就算你爱她，可是你又爱不爱你自己？你总觉得我逼你在我和她之间做选择，其实我是让你在你和她之间做选择，我都活到这个岁数了，苦也吃了大半辈子，不指望跟你享什么福，只希望你不要做错事。”
曲云哲把脸埋进手中反问：“妈，您怎么就知道我做不到？您怎么就觉得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
他今天很开心，他们和往常的好多次一样，在爷爷家吃饭，和晏清独处，这一切都让他觉得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一切存在的理所当然，他甚至开始后悔，他痛恨自己的胆小懦弱，如果当初他勇敢一点，一切就不会是像今天这样的海市蜃楼一般，当他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不可自拔的时候，又是他的母亲给了他当头一棒。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可是凭你的努力，你飞黄腾达的那一天究竟要等多久？等你四十岁？五十岁？我还不夸张的说苏家就是你的再造父母，你用这样的心情一辈子面对着晏清你心里作何感想？你真能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就算你凭着自己的努力有了成绩，在别人眼里不还是个吃软饭的？再说这三年过去了，你不才是一个医生？你一个工薪阶层拿什么来给晏清家那样的幸福？我也年轻过，我也从不怀疑你们的爱，就算她愿意和你一起吃苦，可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忍心她和你过平凡人的普通生活吗？晏清终究还是要嫁给江楠那样的人的。”母亲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儿子，“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活。”
“是，您说的特别对，是离了谁都能活，只是活得好与活不好的区别，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