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他来了

夜幕降临
一丝细雨悄然而至，酒楼门口的旗幡随风飞扬，雾满阑珊的雕栏柱上被细雨蒙上了一层湿润，街道上却丝毫没有因细雨的突至而变得冷清，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大街小巷，车马涌动，各家的少女们都穿着靓丽，有的手捧灯花，有的手握细绢，男人们也都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潇洒模样
——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
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
游蜂戏蝶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色。
复道交窗作合欢，双阙连甍垂凤翼。
梁家画阁中天起，汉帝金茎云外直。
楼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讵相识？
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
赫连贞与廉思雪从酒楼出来后便在这熙来攘往的街道上闲逛，赫连贞看着周身的景象不自觉吟出了高宗时代著名诗人卢照邻的《长安古意》，此时此景与诗中化境极为共鸣
“贞儿姐姐可是想去长安城内”廉思雪问道
“也不是，只是突然想到这首诗罢了”赫连贞笑着摇摇头，廉思雪忙拽着她的胳膊往一处人少的地方走去，然后凑在她耳边小声念道
“前几日我听大哥在书房和我爹讨论，说是那河东节度使要反了，本来皇上爷还不信，好像因为上个月发生了什么事，这才怀疑那姓安的有心造反，所以长安城内只怕要不太平了，连带我们也要小心翼翼”
“嘘，这话咱们知道在外面也是万万不可说的，小心招来杀身之祸”，听到这极为震惊的消息赫连贞心里先是惊了一惊，美目往四周看去见无人注意，便小声的对着廉思雪告诫着
“我知道的贞儿姐姐，朝堂的事我也不懂，只是偶然间听到大哥谈起，自然是不会随意到处乱说的”，廉思雪一脸认真的保证着
“嗯，那就好”
“好了，我们快过去护城河那里吧”说着廉思雪拉着赫连贞便开心的向着城西跑去，丝毫不记得刚才严肃的话题，赫连贞不由的叹道，还真是小女儿心态，有了好玩的便什么也忘了，心中却是不安，只是如果真有战乱，这世道怕是不太平了
想着想着赫连贞便决定抛下这个问题，今天可是乞巧节，她要开开心心的度过
穿过主街道，一会俩人便来到城西，这里一时人还不多，放花灯一般都要等到戌时，他们之所以提前来，是怕一会人太多了挤不过去
“来，贞儿姐姐，我们把花灯放在河里，然后许个愿，姻缘娘娘听到我们的愿望一定会帮我们实现的”，廉思雪拉着贞儿的手往台阶下走去，到了河边后兴奋的说道
“好”
说着两人就将点燃的花灯轻轻放入河中，小小的花灯在偌大的河中随风摇摆着，廉思雪有些担心的说道，“今日天公不作美，这雨怕是要把蜡烛熄灭了”
“没关系，我们只是求个心意嘛”赫连贞瞧着已经逐渐飘远的花灯安慰着廉思雪
“嗯，姐姐说的是，我们许愿吧”
‘好’
赫连贞看到廉思雪闭上眼双手合十，也学着她的样子，轻轻闭上眼，细细念道，“保佑我爹爹和娘亲岁岁平安，保佑李奶奶长命百岁，保佑村长爷爷越活越年轻，保佑王家哥哥和青儿妹妹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保佑我赫连贞能遇到真心所爱”
随着她的轻声细语，河面好似刮起了一阵微风，属于她的那盏在风中摇摇摆摆，仿佛瞬间就要被河水吞没，可又总在一个波浪翻涌之后又稳稳的飘在河面上
赫连贞闭着眼并没有看到这一切，脑海里不自觉幻化出一个男人的身影，那人如古井般波澜不惊的双眸，似要吞并整个世间般的暗黑，还有那如斜风细雨冷冽的味道仿佛随着这股微风轻轻吹进赫连贞的心里
不热烈，不骚动，却静静蔓延
生生世世与之相随
——
戌时刚到
河边已经人满为患，各色脂粉香气在这拥挤的地方飘香四溢，会吟诗作对的书生们便在河畔对着满目的美色作起了诗
往日害羞的小姐们一个个捂着丝绸绢帕，一颦一笑莫不让灯火阑珊处填了些许颜色
此时赫连贞和廉思雪已经离开岸边，瞧着这热闹的景象，都开心不已
“真的好热闹”，赫连贞低声叹道
“是啊，等明年上元节，贞儿姐姐我们去长安城内过吧”，廉思雪激动的看着她
“好啊”
——
“啊”
两人正聊得开心，突然听到河边传来一声惊叫，随即人头攒动，都惊呼着四处逃散开
“那边怎么了”廉思雪好奇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