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七节

为了提高出成绩的效率，钱江海决定让老师们集中阅卷，所以晚二临时取消了。
整节晚一自习，我一直在听林瀚讲题，有时候还和他说说笑笑的。
就像今夜风浪太大，小船无法入港之类的句子所描写的矫情，不知怎的，我和林陌对彼此一尘不染的笃定就那样默契地停止在下午某一秒的交集里。梧桐浓烈的厚实的气息正悄悄过滤着我俩的勇气。
“这下会了吧，”林瀚小心吁了一口气，空旷的楼道开始有了不少动静。
“嗯，”我把笔放在上嘴唇上撅了撅，套着樱桃小丸子橡胶帽子的笔杆无力地向上翘了翘后，掉落在物理试卷的最后一道选择题上。
林瀚眯起眼睛，向后仰了仰，凳子上的靠背“吱”响了一声儿几乎压住他那句从胸腔里迸出来的“诶呀，不容易啊我”。
“可是最后这几步我还是理解不了，就是这个物体在斜面上受到的力，”我含着一支棒棒糖，开始较真儿地对最后一道选择题的小木块进行力的分解。
林瀚伸了伸懒腰，“讲最后一次了啊。”
我把腿蜷在凳子上，杵在桌沿边的胳膊肘印出隐隐的红色来，“好嘞。”
“物体在斜面上受重力，支持力……”
林陌往书包里随意扔了几张试卷，把桌兜里的MP3掏出来，盯了一下后又塞回桌兜，杂乱的耳机线硌在他郁闷又没有头绪的心事上。
“刚刚说的这几个力，你听明白了没，”林瀚的响指及时叫回了我。
我只是偷用了一小会儿时间朝林陌的方向看去，“噢，嗯，明白了。”
“你走不走，”林陌突然站在我的跟前，张了张嘴后，皱紧的眉头就已经被微热的蓝夜笼罩在漠不关心里了。
——竟然连我的名字都不叫了！
“不走，”我没带一点犹豫地说出貌似不益的两个字来。
林陌把手里抓着的书包带挎在右肩膀上，没有愿意多说一句话，熟悉的薄荷清香瞬间冷凝了，逃离在驾驭不了的深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