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之叹息

悟空踏浪而来，“谢谢你。”他说。
我咬唇，将头压得很低，不想他看到我眼中的泪水，“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走？”
“我们要去的地方很危险，”悟空说，“我担心……”
“我要去的地方也很危险，”我知道悟空要说什么，赶紧打断他说：“我要去弥神宫，寻找神之叹息。”
要让白凡彻底复活，只有弥神宫的神之叹息才可以，否则白凡的魂魄永远脱不开永生镜。悟空必然要去弥神宫，我只有和他目的地一致，才可能留在他身旁。
“你也要去弥神宫？”白凡那魂魄移了过来，扭头对悟空说，“要不这样，咱们三人同行，也好做个伴儿。”
悟空没有说话。
白凡望著他，忽地叹了口气，靠近他，低声道：“你又想起了那个人？”
悟空沉默著，面上忽有痛苦之色，道：“其实赵颖，本不应该如此啊！”
白凡仿佛也沉默了下去，半晌才柔声道：“这都是命，悟空。多年前她杀了我，多年后她又从神梵杵中解救了我禁锢的灵魂，你说，我该怎么对她？”
我心跳得强而猛烈，我清楚地听到他们在谈论赵颖，谈论我。现在，我就在他们面前，无所遁形，仿佛人鱼族的伪装已经被撕裂，他们看穿了我，或者，早就看穿我了，因为我身上还有这样的味儿呵！可是，立即，我发现我错了，他们两个谈论时，没有丝毫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悟空眺望远方，白凡眼色冰凉……他们还是被我身上的伪装迷惑了！我吐出一口长气，这才慢慢的耸了一下肩，却又被另一种怆恻的感觉所抓住了。我仍然紧紧的盯着悟空，看着他起伏的胸口，那之前愈合的伤口又撕裂了些，有点点的血迹渗出。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有血迹，诛仙铃的伤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因为痛苦，你的旧伤又复发了。”白凡关心道。
悟空嫌恶的闭上眼睛，搭着额头喃喃说：“所以我才自己，为什么总是忘不了她……”
“她救过你，在九幽冥域。”白凡说：“而且，如果不是她在倒影世界里的努力，你身上的伤不可能好。”
“那又怎样？她伤害了你，就是在挖我的心。”悟空默默望著远方，低低地道：“再和她相见的时候……”
我突然感觉站立不住，困难的、颠踬的、跄踉地动了几下，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悟空就这样看待我吗，看待我们过去的一切？短短数月不见，他的面容就充满了忧郁，充满了沧桑感，而我，已经成了他心底最讨厌的人。
心头一阵酸楚，望着悟空瘦长而落寞的身影，一片茫然。
悟空，如今，你很痛，我比你更痛。
白凡继续和悟空说着话，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只盼着或许突然有什么意外发生，打断这番谈话，或者他们不再谈论那个赵颖……
可是没有。
谈话以一种缓慢而又极其苍凉的语调，一点点进行着。
整个世界成了黑白一片，寂静消音。我胃里酸涩一片，搅得天翻地覆。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冲上前去，拉开白凡，跟悟空说，赵颖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有那么一瞬间，我想紧紧扑到悟空怀里，告诉他我就是赵颖，尽管做过一些坏事，但已经尽全力在弥补。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种折磨，到底要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