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刘备中箭

鲁肃一旁观察士兵举止，见其眉目之间，躲躲闪闪，心中顿生不妙。待士兵离去后，对刘备劝谏道：“张辽来降，使君遣一使者迎接便可，何必亲自前往？况且既是投降，哪有邀受降者前去的道理，恐其中有诈。”
刘备不以为然，觉得鲁肃神经过敏，笑道：“子敬多虑了。文远乃将才，不可轻慢。而且吾亲自前去，更能彰显求贤若渴之心。”
鲁肃道：“上涧坡狭窄偏僻，不宜大军展开，若遇危机，使君如何存身？”
刘备被吵得心烦：“算了算了，既然你如此不放心，那吾多穿两层甲胄，这总行了吧？”鲁肃闻言，不敢再劝，起身告退。随后找到许褚，叮嘱他多加小心。
翌日，刘备帅领许褚及百名玄甲军，按照约定来到上涧坡等候。不久，张辽果然帅兵前来。刘备大喜过望，急忙纵马上前迎接。
张辽见刘备飞马而来，翻身下马，把枪往旁边一扔，礼拜道：“末将张辽，拜见使君。”
刘备笑容满面，扶起张辽：“吾等这一天多时矣。今得文远，甚喜，甚喜！”张辽听到这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昨夜吕布升帐议事，让他诈降刘备。他无奈应允，但想到往日种种，内心备受煎熬，直到现在也不敢直面刘备。
他屡次开口，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攥紧枪，护在刘备身边，以防万一。
二人走了不远，刘备也发现张辽的异样，但他并没有多想，只是认为张辽心情不好。眼看前方就是开阔大路，刘备翻身上马与张辽并肩同行。
然而就在这时，高顺突然帅陷阵营杀出，阻拦在前方。许褚见状，大喝一声，召集玄甲军组成战阵，接着魏续、陈宫各帅数百弓箭手，从左右两边杀出，乱箭齐射。
刘备惊骇不已，死死抓住缰绳，控制受到惊吓的战马。许褚驱马赶来，挥舞大刀，扫落飞矢，护着刘备往前冲。
张辽又气又急。他此时就在刘备身边，飞矢如蝗，险象环生，这哪是要刘备的性命，分明是要趁机除掉自己。
高顺抖擞精神，挺枪跃马，迎战许褚。许褚护主心切，不愿与之纠缠，一身本事只发挥七成，十个回合后，便被高顺压制。
好在玄甲军不畏生死，护着刘备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刘备顾不得许褚安危，夺路而逃。陈宫不甘就此放走了刘备，大喊道：“斩刘备者，赏千金！”亲帅士兵追击。
刘备惊慌失措，纵马狂奔，不知不觉间，已然迷失了方向。正当他以为甩掉追兵时，又有一票人马拦住去路。他定睛一看，只见为首那人身高七尺开外，虎背蜂腰，剑眉星目，身穿锁子甲，头戴亮银盔，手持铁戟，正是大汉温侯吕奉先。
吕布驱马上前几步，看着刘备狼狈的模样笑道：“刘备，吾在此等候多时了！”
刘备吓出一身冷汗，脑海中闪过无数对策。忽然，他灵机一动，想到了曹操在华容道时的表现，心中想着，如果自己认怂，吕布会不会突然脑袋短路，像关羽放走曹操，放自己一马？
然而下一刻，他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除非吕布失了智，否则谁会放弃这绝佳的机会？唉，只能听天由命了！刘备自我安慰，强打起精神笑道：“兄长助我守城，小弟未能及时拜谢，是小弟过失。今日既得见兄长，与我返回下邳共饮几杯如何？”
吕布大笑几声道：“贤弟如此盛情，那为兄可就却之不恭了。来贤弟，随我一同入城。”伸手招呼刘备上前。
刘备强颜欢笑，驱马上前走了几步，倏地拔出腰间佩剑掷向吕布，然后拨马便逃。剑不偏不倚，插在吕布战马前。
吕布轻蔑一笑，张弓搭箭，瞄准刘备后心。突然，一支飞矢从他眼前掠过，他下意识松开手，眉头顿时一拧。
只听一声惨叫，刘备中箭倒在马背上。吕布顾不得上前擒拿刘备，侧头看去，只见张飞弃弓执槊，策马帅兵冲杀过来：“三姓家奴，休得猖狂，燕人张益德在此！”两军混杀一处。
与此同时，许褚帅残兵归来，见到刘备中箭，生死不知，急忙上前拉住战马，向下邳逃去。高顺、魏续、陈宫、张辽陆续帅兵追来，纷纷抢夺刘备。
张辽心怀愧疚，暗中协助许褚，阻拦高顺等人，护送刘备逃出包围。张飞且战且退，临到下邳城下，牵召帅军杀出，许褚把刘备交给鲁肃，也反身杀入战场，两军混战一处，厮杀甚久，尸横遍野。
待夕阳西下，余晖与大地接连，下邳城外，一片赤色的世界。吕布人少，只能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而刘备身受重创，幸好有华佗大弟子梁赞医治，加之吕布被张飞射出的箭干扰，没有射中刘备心脏，这才堪堪保住性命。
及至第二日清晨，刘备转危为安，但整个人面如金纸，气息微弱。众将拜伏问安，刘备仰天大笑。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片刻后，刘备收敛笑声，急促喘息，待顺过气来说道：“此番误中贼子奸计，乃吾之过也，吾势必报仇雪恨。”
鲁肃道：“此番擒获俘虏，供言乃陈宫之计也。”
刘备默然，心想：好你个陈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既然你想杀我，也别怪我留不得你。于是说道：“吾闻曹吕争夺兖州时，曹操亦中吕布奸计，用诈死之策，反败为胜。今正可效仿曹操，再破吕布。”
于是令军士挂孝发丧，诈言自己中箭而亡，遣张飞、许褚诸将在城内外设下伏兵。他又故意释放俘虏，返回报知吕布，说刘备中箭，到城中身死。此箭是吕布自己射出，吕布自然深信不疑，随即点起军马，杀奔下邳。
张辽得此消息，信以为真，悲伤不已，令麾下头戴白绫，祭奠刘备。
却说吕布帅军来到下邳城外，见城上多悬白布，城内哭声震天，越发相信刘备中箭而亡，一点防备也没有。陈宫望着残缺的城垣，漆黑、深邃的眸子，亮起微弱的光芒。他攥紧双拳，目光愈发变得坚定。
吕布一声令下，大军缓缓向城门进发。卒然间，城头一阵鼓响，下邳城门大开，伏兵四起。吕布等人大惊，只听城头有人喊道：“吕布，吾恭候多时矣！”吕布视之，乃刘备也。
“刘备！？”他望着刘备，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刘备笑道：“吕布，同一计策，汝上当两次，真是愚蠢。”吕布被当众揭伤疤，气急败坏，大吼攻杀。然而大军早已乱作一团，吕布等人死战得脱，折了好些人马，败回军寨，坚守不出。刘备收敛兵马，亦蛰伏不出。
是夜，吕布郁气难解，饮酒至酩酊大醉，只觉得胸闷，起身出帐巡视营寨。走到张辽军处，见诸将士头戴白绫，上前询问原因。
得知是为刘备而带，顿时大发雷霆，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斥责张辽。张辽无地自容，又不好反驳，只能咬牙忍受。
好在吕布虽然醉酒，却仍保留一丝理智，没有直接喊打喊杀。骂得无聊了，也就走了。张辽无缘无故受了一顿骂，越想越气愤。
不久，郝萌帅残兵败将逃回。吕布得知后路被断，大惊失色，急召诸将议事。张辽因调动粮草而迟到，又被吕布一顿痛骂。张辽仍然忍了下来。
然而这事传到张辽麾下将士耳中，众将士皆为张辽遭遇而感到义愤填膺：
“温侯屡战屡败，与将军有何干系，将军为何要蒙受羞辱。”
“是啊，咱们去向温侯讨个说法”
“向温侯讨个说法！”
……
这些话传到张辽耳中，张辽找到众将校，将其呵斥一顿，众人怒火虽被压住，可他自己却心生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