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第二战场

寿春城内，袁术杀了一批百姓后，怒气渐消。又闻袁胤进攻丹阳无果，遂召集众臣商议对策。
长史杨宏建议：“刘备运好，若非曹操，难逃一死，然其与布有隙。吾闻吕布有一女，公何不与布成秦晋之好，共击刘备。”
韩胤道：“只怕吕布不肯。”
杨宏道：“吕布见利忘义，公多送恩惠与他，定可成事。”袁术从之，正要寻找合适的使者，这时，只见一人主动站出：“启禀明公，属下愿赴徐州，促成此事。”众人视之，乃袁涣也。
若是别人主动请缨，袁术定是欢喜，至于袁涣嘛……袁术心中举棋不定。平日里，他向袁涣请教疑问，袁涣总是正气凛然地论述自己的主张，他辩驳不过，总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现在，这个刺头竟然主动请缨，去做一件人人避讳的事情，难道真的转性了？袁术扫视众人，见除了袁涣以外，其他所有人在和他的对视后，全都往后面缩。
嗯……袁术一阵头痛，只好委任袁涣出使。袁涣唱喏，立刻回去准备。
既然是联姻，自然要挑选好的日子，就连聘礼，也得袁术亲自过目、点头后才能出发，所以袁涣这段时间，便放下一切工作，好好准备。
一日，袁涣欲宴请好友，吩咐奴仆准备，却被告之家中粮食不多。袁涣不可置信，以为家中奴仆故意期满，遂即检查家中账簿，发现支出与日俱增，家中钱财所剩无几。
他找奴仆质问原因，奴仆叫冤道：“老爷有所不知，最近寿春城内粮价飞涨，比去年至少翻了五倍。说句不该说的话，老爷俸禄微薄，小人要想买粮，得走三五十里，到乡下去买才能买得到。”
“此话当真？”袁涣心中大吃一惊。
“小人所言，句句属实。”那奴仆噗通一声跪下，低着头道，“老爷若是不信，就出去看看，若有一句虚言，小人愿遭天谴。”袁涣听罢，只得取消宴会。
翌日，袁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奴仆的话不可信，于是出门上街，打算一探究竟。他先是混在人群中四处游走，打听各种商品价格，发现价格与往日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接着，他便向最近的米铺走去。刚刚转过街角，袁涣顿时目瞪口呆。只见人们排起一条长龙，从街头米铺一直延伸的街尾。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又有几人站到队伍中。这些人紧盯着袁涣一举一动，生怕他要插队。
袁涣从未遇到这种情况，主动远离队伍，茫然走向米铺。突然，他发现队伍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原来是何夔。
“叔龙何故在此？”袁涣主动主动上前打个招呼。
何夔见袁涣到来，脸色露出喜色，一把将他拉到身边问道：“曜卿身上有多少金银？”
“啊？”袁涣伸手在身上一摸，脸色浮现尴尬神色道：“今日出门着急，身上分文未带，叔龙若有急用，吾这就回家去取。”
“算了，算了。”何夔闻言摇了摇手，侧身眺望，见身前还有许多人在排队，说了一句，“看来今日又买不成了。”便和袁涣退出队伍。二人结伴而行，向城外走去。
袁涣心中疑惑：往日何夔只是在家读书，极少外出，怎么今日会在此排队，而且一见面就问我要钱呢？问道：“叔龙这是要买什么？”
“买米。”何夔从怀中拿出五吊钱，在袁涣眼前一晃，万般无奈道：“往日只需一半的钱，现在就算再拿出五吊，也未必能买得到。唉，家中几乎断粮，看来只能去城外看看了。”
看来粮价确实上涨了。袁涣闻言，这才相信了奴仆的话，对何夔说道：“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粮价有所变化也是正常。”
“是吗？”何夔看了一眼袁涣，“我倒觉得，今年收成与往年并无差别，至少和去年一样，但是粮价依然上涨，而且涨幅巨大，其中必然另有原因。”
袁涣听到这话，半信半疑，出城后便时不时向路人询问。事情果然如何夔所说，九江郡粮食虽然稀少，但并没有减产太多，几乎与去年持平。
袁涣追问原因，路人笑道：“谁人不知，这原木、龙骨，价格飞涨，是往年的五十倍，如此巨大的利润，现在谁还种地，都在家制作龙骨。没人种地，这粮价不就涨了吗！”
“五十倍？”袁涣大吃一惊，不禁担忧道：“倘若买家违约，你们岂不是血本无归？”
路人打量了一番袁涣、何夔，笑道：“看先生衣着打扮，想必有个一官半职，不然不会不知道其中原因。”
何夔拱手道：“请赐教。”
“不敢。”路人还礼，“其实我等平头百姓，一开始确实也怕赔本，只是买家提前支付了十分之一的定金，虽然听起来不多，却十分丰厚。而且各地订单不绝，如此一来，就算一方不买，另一方也会买，所以根本不存在赔本的情况。”
“话虽如此……”何夔问道：“如今粮价上涨，你们虽然有钱，但要想买到粮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这有何难！”路人拍了拍胸膛，眉头一挑，得意洋洋道：“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当地买不到粮食，就去其他地方买，只要有钱，没什么买不到的。两位先生，我还有事，告辞。”二人送别，陷入沉默。
经济战争，与普通战争的杀戮相比，打击敌人的效果并不是立竿见影的，而是如春风润物般，潜移默化的。等人们发现它时，事态往往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刘备借助徐州、扬州，富商、豪强雄厚的财力，加上贩卖私盐带来的暴利，不惜冒着巨大风险，强行推进经济战争的速度。这样做虽然效果奇快，但也容易被人发觉，从而导致功亏一篑。
幸运的是，袁术身边并没有这样的能人，或者说就算有，袁术也未必会采纳他们的意见。因为在经济的快速增长、催化下，一切都是欣欣向荣，并且充满希望的。
这完全就是统治者心目当中的‘完美世界’！
所以，当你生活在这样的世界时，突然有人向你说，这一切都是骗局，你根本不会相信，相反，甚至可能认为他是敌人，是来破坏这个‘完美世界’的。
“回去吧曜卿。”何夔起身返回，袁涣紧随其后，若有所思。
数日后，袁涣出使小沛。临行前，曾向袁术谏言，减免百姓赋税。袁术不以为然，反而变本加厉增设各种苛捐杂税，把收缴上来的钱财，全部用于奢靡的生活，麾下士兵忍饥挨饿，百姓争相逃离。
有些难民逃至颍川，被收编为屯田客，将扬州之事上报曹操。曹操听说后，大喜过望，立刻召集麾下谋士：“袁术倒行逆施，气数将尽，吾欲讨之，恐二刘生变，诸位有何高见？”
荀彧道：“刘玄德自领徐州，未得诏命，名不正，言不顺，故累遣使欲见天子。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明公可奏请天子，封之为扬州牧，布为徐州牧，如此二虎相争，必有一死。”
这时，郭嘉突然补充道：“明公密以天子之命，以备诛布，事成与否，皆覆水难收，如此一来，徐州不足为患矣。至于荆州，明公只须遣一上将军屯兵叶县，刘表万不敢轻举妄动。”
曹操听后，顿时眉开眼笑，越看新投自己的郭嘉越顺眼。于是从其言，即时奏请诏命，遣使赍往徐州，封刘备为征东将军，宜城亭侯，领扬州牧，并附密书一封；加封吕布为徐州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