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瑞雪兆丰年

本应如墨的夜里，在皎洁的弯月沐浴下和未完全化开的积雪渲染下，光亮犹如点灯，和着清冷的月光，连绵的屋舍、建筑一排排，灯火辉煌下的都城，寒冷也遮掩不了无尽的寻欢楼的热闹和夜市的繁华，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富人也有自己的寻乐。
漫步回府，李清焰心中的一隅有些暖意，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后面紧跟的人带来的安全感，看着屋内等待自己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虽然带进了一丝寒意，屋内的人脸上更多的是欣喜，灯光映得李清瑞脸上暖暖的，一双眼睛望着自己清澈如江水，睫毛下淡淡暖黄的光晕在李清焰看来都可爱极了。
李清瑞兴匆匆回家没看见人，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问了小雨才知道姐姐有事出门了，还没带上忠心的小雨姐，虽然知道自家姐没有吃亏的主儿，但心头还是萦绕一股忧虑，此时看见李清焰，抬头眼底都是亮亮的，一脸高兴；“姐，你终于回来了，现在好了，我吃点心总算有平日的胃口了”，说完低头挑选厨房送来的红漆方盘，上面有一碗紫薯牛乳粥、一碟刚做的梅花饼、一碟油酥、还有一碟果干、话梅似的零嘴，葱莹的手指捻起一颗话梅递进李清焰嘴里；“姐，你回来了，我就复习功课去了”，说完塞了一个饼，一溜烟的去了书房，留下淡绿色的袄裙光影一闪。
小雨自然知道小姐的本事，到没清瑞小孩子本性，看见清焰回来了，脸上染上了几丝笑意，盈盈绽放；“小姐，可要叫厨房送上夜宵，不知小姐在外吃饱没有”。
“小雨，你想让我学清瑞，她每天欢脱的像假小子，吃的大多消化了，我可没她那调皮劲，不用了，我在外吃过了，把大李、小李叫来，我有事要他走一趟”。
窗外的北风呼啸袭来，若隐若无的厚重雪白零落飘散，李清焰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绿茶果奶，放下茶杯，看了眼窗外，脑海一闪那件阴暗的屋子似乎没有炉火，更别提地龙，看着推门进来后带上门，裹得严实厚重的大李，意识到她似乎并未好好感谢今日那两父子的招待。
大李进门后就低头看地面，等待上位的李清焰吩咐。
“明儿个把这一张告示拿给账房先生抄写五十份，在西城街道巷子深处附近，大范围张贴，带几个识字的家仆给平民和集聚居住的一些流浪苦人讲解一二，在做这件事之前，那边区域一家外观修缮的可以，墙上刻了个贺字，院子弥漫草药味的家中，将那中年猎户让人抬去医堂治疗一二，他儿子和你一起按告示的要求，聚集那些十四五岁甚至更低年龄的孩童，明码实价给每户父母，带到南区的那处院子，听从里面教习官的安排”，李清焰递过刚刚手抄的告示，示意大李可以走了。
几个呼吸间，小李也同上那般进入温暖如春的室内，哈气搓了搓泛红的手，笑嘻嘻的看着李清焰；“小姐，明儿个去西南勾栏院里带些什么呢，里面的小姐姐们日思夜想小姐前几天差人制作的“梅花唇膏”呢！嘻嘻”，生的精灵，笑起来牙齿白白的，莫名让人觉得好感。
“嗯，这也算一件事，明儿去那里，不光送去胭脂，顺便买几个舞艺、精于打扮的清倌人去西南那宅子，调教一群孩子三个月，顺便请二个教人识数识字的先生一并教导他们，一切开销叫账房核实一下，带上银两就麻利做好，小李，听说你家那脾气不好的母亲，天天念叨你娶亲生子呢，好好干”，小李机灵、逢人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心眼也不多，倒是有些得李清焰喜欢、看中。
“小姐，你就放百个心，小李我保证麻溜的做好你吩咐的事，嘻嘻，那个，方盘上的油酥小姐是不是不太喜欢，正好我那面冷心热的娘很喜欢这种糕点，经常念叨”，机灵的眼光瞥了好几眼精致的点心，手不自觉挠着后脑勺，笑嘻嘻的说道。
“嗯，把这方盘带下去吧，上面吃食随你安排”，李清焰看了眼那盯着的炽热目光，点头说了这话。
“谢谢，谢小姐赏赐”，脚步缓慢的上前低头拿走方盘，退了下去。
很多时候，向主人说出自己的所要，甚至请求一些恩赐，面慈心善的主人们大多都会同意忠心的家仆的要求，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是人之常情的事情，但有些人奴仆，性格使然，羞于开口亦或是怕道出心中的想法，收到的是轻蔑和不喜的目光，隐藏内心的请求。机灵欢脱是一种活法，低眉顺眼也是一种态度，千人千种活法，芸芸百态。
丞相府的大书房里，大大的紫檀木案桌上，笔墨规整、砚台干净，堆满书信密报的书案不远立了一青花瓷的白色花瓶，上面插了几枝艳色的梅花，香气清香幽幽，墙上无名人字画，只一副李荣昭亲笔所写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字迹内敛，笔锋峥嵘，李丞相也毫无中年大叔的颓废，修身养性加上权势逼人的地位，气度风华、清俊的模样加上年华的沉淀，越发显得如香醇的好酒一般，散发迷人的风度，正在烛光下查看今日的线报和密探，眉间微不可查的轻皱，嘴里叹道；“诸侯们的世子、贵女这么早就到了吗？看来今年的新春纳贡少不了一番折腾了”。
没多久，屏风里出现一身穿水蓝色云锦的袄裙、披着大白色狐狸斗篷的身影，莲步轻缓，身子说不上弱柳惊风，也是婀娜有致，待走进一看，皮肤莹白如玉，大大的杏眼周围毫无岁月的痕迹，巴掌大的脸上，点缀着温婉舒服的眉眼、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嘴，一看就是丈夫疼爱、子女舒心的荣宠模样；“阿昭，累了吧，喝点乌鸡参汤暖暖胃，不要太操劳了”，李丞相看着自家夫人一脸关心的模样，笑着接过汤碗，轻尝一口；“夫人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好喝”，天下间只怕只有这端庄典雅的中年妇人可以得到，一脸淡然、朝堂风云上杀伐果断的权臣温暖如春的笑容，就连二个儿子每天面对的都是挑剔的脸色。
年意虽然不比往日浓厚，城内大部分居民窗上的春联、以及家中的年货也有些味道，雪花渐渐的将城内一排排的红砖青瓦染上白色，孤寂的夜色，一袭锦缎琉璃红衣片雪不沾，踏雪无痕，在一方屋檐上，对着烛光温暖的一隅，眸带柔光，喃喃道；“阿清，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