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想你

走出机场时正是当地时间下午时分，天空下着细细的小雨。因为和中国同在北半球，当地此时的季节也正是冬天，但因为此国沿海，所以相比泉清镇，虽然风好像更大些，但空气却并没有那么阴冷。
孟渊一眼就看到歪歪扭扭地写着他中文名字的接机牌，他走向举着牌子紧盯机场出口的那个欧洲大胡子中年男人，和他热情地握手打招呼。孟渊受邀到本城的一所大学任教，这个大胡子男人就是学校派来接待他的。孟渊和他用英语简单地进行了交谈，然后一家人坐上他的车，驶离机场。从机场到达他们的目的地大概还需要一个小时。
一路上，孟渊和陈澜交替着和校方的工作人员交流，孟渊了解一些学校的安排情况，陈澜则询问一些当地生活的情况。自然，大胡子男人一路上也热情地为他们介绍了沿途的观光景点和特色。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让人疲劳，孟冬正和孟夕夏一上车就靠在车座椅背上，侧头看着窗外，静静地欣赏沿途这异国他乡的风景。
窗外随汽车前进而后退的那些典型欧洲建筑，很让孟夕夏喜欢。她喜欢它们自由的造型，多彩的颜色，看似随性的分布。不同的文化通过建筑的外观呈现，即使是过路的游客也能从那一栋栋独具特色的建筑身上看出不同的想法和观念。途经的城市街道，路上金发碧眼的行人，车上司机和父母一直交流说着的英语，都让孟夕夏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真的已经身在异国他乡了。她转回头，收回目光，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一个小时后，汽车开进了距离首都机场将近30公里的另一座历史悠久的知名小城。天色已近黄昏，刚才机场城市的细雨在这里虽然消失不见，但是天空依然阴云覆盖，阴沉昏暗。穿过几条街道后，车子在小城的一条河边停下。大家一起下车，大胡子男人帮着从后备箱里拿取出行李，站在车边一栋土黄墙面、橙色屋顶的小楼门口，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帮忙提着行李走在前面为孟家人引路。
孟夕夏并不着急进房子，她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眼前的这条河河水清澈，河面因为被风吹拂，波纹阵阵。河面上沿着河岸零零星星地靠着一些单人或双人的小舟，此时也因风顺着河里荡起来的微波有节奏地上下左右轻微地晃动。不远处的河上架着一座双孔石桥，一看就是经历了不少时间岁月的沧桑，显得古朴久远。
沿河两侧不少住家门前，有居民在家门口支起靠椅，在沿河的大树下摆上了一张小桌子，三两个人一起一边喝茶一边悠闲地聊着天。不同几处的聊天场景也各不相同。近处，一个看不出年纪胡子拉碴的男人，他说话时不时双手挥动，表情夸张，大概是他说的话题太过有趣，逗得两个女同伴哈哈大笑。河对岸那边的房前，两位头发花白笑容满面的年迈老夫妇正静静地说话。看着他们平静祥和的样子，孟夕夏猜测他们或许是在一起看着流动的河水，感慨时光的匆匆，回忆着曾经携手度过的点滴美好旧时光。或许他们正在回忆着吵过几次架，闹过几次分手，是如何地好不容易能够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彼此陪伴到老。也或许他们正在一起讨论着应该准备什么样的点心和食物，来招待即将前来看望他们的可爱活泼的小孙子小孙女。他们聊累了就喝一口茶喝，喝一口茶然后又继续聊天。
沿河两岸有人在散步，有人在慢跑，有人在遛狗，有人骑着自行车经过，偶尔也会有一两辆汽车以极慢的速度驶过。当有汽车想从沿河两岸这通道上驶过时，绝对不会打喇叭。如果汽车前面正好有悠哉行走的行人，司机也不着急，他们会耐心地跟在行人后面静静地把车子往前挪，那样子看上去好像是觉得在沿河的街道上打扰行人散步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直到前面的行人自己发现了汽车而为它们让路，开车的人才会以稍快的速度通过，尽快离开这里好不打扰到漫步者们的轻松自在。
“夕夏，进来看看。”孟冬正从房子里跑出来，站在门内叫着孟夕夏。在孟夕夏欣赏着门外风景的同时，他已经把房子里面大概参观了个遍。
孟夕夏进门，门内有一段几米的屋内过道。孟夕夏跟在孟冬正身后走出昏暗的过道，然后她看到的是一片不小的院子，院子就像是一个小型花园，四处分布着一块块小小的被精心打理过的花圃，还有数株被修剪成圆形的矮树灌木。虽然此时花圃里已经没有了开着的鲜花，但从被整理过的土壤可以看出，花圃正随时等着孕育新的生命，因为冬天快要过去，春天就快要来了。
加上带大门的那一栋，环绕这个院子的一共是四栋小楼，东南西北各占一方，其中一栋是四层楼，其它三栋都是三层楼。孟家的居所就是朝南那栋橙黄外墙和屋顶的唯一四层小楼。屋顶是双折线形状，上面没有天台，但在四层楼处有一个很大的露天阳台。整栋房子就像当地人一样，瘦瘦高高。孟夕夏跟着孟冬正走进朝南的那栋房子，一楼是客厅、厨房，还有一间卧室，空间不算很大。孟渊和陈澜正在客厅和学校工作人员沟通着什么。孟夕夏跟在孟冬正身后，顺着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楼梯往上走。房子二楼以上每层楼都各有两到三个房间可使用，孟夕夏在每层楼短暂停留片刻，简单地看一眼，然后就继续走上去，直到来到四层楼的露天大阳台。
孟家选的这栋房子是附近最高的一栋居民楼，孟夕夏站在阳台上，可以看见这一片居民区各色的房子和街道，还有门外那条静谧的一直延伸向她看不见的地方的河流，以及远处更高的一栋栋各具特色的建筑。她现在还不知道在这栋房子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在这座陌生的异国城市生活得如何，但此时这个阳台给了她很大的安慰，她可以清晨在这里看日出，傍晚在这里看夕阳，无事时看着蓝天和白云，想念陈枫。
孟夕夏倚在阳台的石柱栏杆上，看着一片昏暗的天空，开口问身边的孟冬正道：“冬正，明天会天晴吗？”
“这里最近可能比较多阴雨天。但是谁又能说得准不会突然放晴呢？对吧？”孟冬正回答。
“我好想看看天上的云和夕阳啊！”孟夕夏呆望着看不到任何光亮的天空，此时北半球的天空已经逐渐暗下来。
“冬正，你说现在国内是几点啊？”孟夕夏依旧看着渐暗的天空，眼神无光，直直愣愣。
“应该是半夜吧。”孟冬正同样望着迷蒙的天空，想念的王佳琪的笑脸浮现在他脑海。
“那你说他们都睡了吗？”孟夕夏转脸看着孟冬正问，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孟冬正知道孟夕夏说的“他们”是指陈枫和王佳琪，当然，最主要的是陈枫。孟冬正看着孟夕夏，知道她此时心里非常想念陈枫。他靠近孟夕夏，伸手搂住她的肩，看着面露疲惫的她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