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想起你心就会痛

孟夕夏在偏斜的阳光里，遥望着天边一朵朵悠然娴静的白云，思绪飘荡。
陆槿终于理解今天遇到孟夕夏之后，她所有表现背后的根源。他看着孟夕夏的脸，她清亮的目光，恬淡的面容，眺望远天的神情，都是那般让他着迷。而此时看着她显露的越是美好的模样，他的心里就越是无法愉悦，以至于脸上也难掩失落的表情。而心有所属的孟夕夏，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神情变化，这倒让他也无需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更不会使得两人之间出现尴尬。
“能跟我说说和他的事情吗？”陆槿询问的语气很平常，好像只是想听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谈论一下自己的经历而已。
孟夕夏站起身，走到阳台边，趴在阳台围栏上。陆槿跟到她身边站着。从这里，他们低头能看见院子里两家大人正开心地聊天喝茶。孟夕夏看着笑容满面的父母，不禁也露出了笑容。
然后她说道：“他是二十年前在泉清镇和妈妈一起工作的陈叔叔的儿子。出国前爸爸妈妈带我和冬正回了泉清镇，我在那里遇见他的。”孟夕夏把和陈枫的事情说得很简单。
或许在孟夕夏的心里，她还把陆槿当成那个小时候总是会一直静静聆听她说话的人，也或许是因为陆槿对她和陈枫的事情一无所知，她现在才能如此平静地和他聊起陈枫吧。
“泉清镇？”这三个字陆槿似曾相识，他努力地在记忆当中搜索，终于在少时的模糊记忆当中找到这三个字，跟孟夕夏确认道，“就是我以前听叔叔阿姨说的，那个他们年轻的时候相遇的地方？”
“嗯。”孟夕夏收回目光回转身体，后背倚在栏杆上，侧头看着陆槿点头，然后笑着问道，“在爸爸妈妈相遇相爱的地方，我也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你说我跟他是不是很有缘分？”
“嗯，看来你们之间真的很有缘分。”虽然从内心里他不愿意承认，但是陆槿也是一个相信命运的人，尤其是对待感情这件事情，就像他一直认为他和孟夕夏之间的缘分，也是命中注定那样。只可惜他认定的命中注定，此时看来好像不会有对方的回应。但他也是一个愿意坚持的人，他不会轻易地放弃。至少现在还不会放弃。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陆槿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让一直对情感淡漠的孟夕夏喜欢上。
孟夕夏正面看着阳台靠墙处那些长势正好的花卉植物，和院子里种的那些花一样，这是陈澜和孟渊精心培育的。
“他笑起来很好看。”孟夕夏轻声回答，但声音足以让陆槿听得一清二楚。
“笑起来很好看？”陆槿重复问道。他只是没有想到孟夕夏会用这么简单的理由评价她喜欢的人，或者说是因为这个理由听上去也太过简单。
“嗯，他是我见过的笑起来最好看的人。”孟夕夏看着眼前晃动的吊篮摇椅，画面仿佛回到了泉清镇，她和陈枫一起，坐在院子的摇椅里晃动。
孟夕夏的脸上露出了陆槿从未见过的笑容。怎么说呢，至少这种笑容，孟夕夏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那是一种因为想起一个人而无比幸福的笑容，是让他看见，都会同时感受到心底深处喜悦的笑容。
“那他现在在哪？还在泉清镇吗？”陆槿问，他看孟夕夏的目光里有光芒在闪动。
“嗯。”孟夕夏点头回答，刚才脸上那种笑容渐渐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陷入了一种思考的状态。
“你们，”陆槿犹豫着，尽量放缓声音小心地问，“你们，分手了？”
“嗯。”孟夕夏再次点头，陷入思考的神情显得更加沉郁。
陆槿的心里并没有因为孟夕夏的回答而更放松，从她的神情里，他读出他们之间的分手并不像她回答的那个字一样那么简单轻松。
“为什么？”他继续追问。
孟夕夏走回吊篮里坐下，她的样子看上去并不想回答陆槿的提问。陆槿的眼睛和身体都追随着孟夕夏的移动而转动。他背靠栏杆，看她沉默不语。
孟夕夏手抓吊篮的扶手，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脚尖和脚后跟交替着点地，带动吊篮轻微晃动。陆槿看不见孟夕夏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孟夕夏双脚着地，松开吊篮的扶手，整个人坐进吊椅里靠着椅背，抬头看陆槿，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她认真说道：“槿哥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够老实回答我。”
陆槿点头应道：“好，你说。只要我知道，一定告诉你。”
孟夕夏以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既然你是学医的，应该对我的病情很了解。”然后她直视着陆槿的眼睛，眼神里带着不可隐藏的确定问道，“如果我这次手术成功了，是不是就能完全恢复到正常人的生活？”
“对！”陆槿毫不犹豫地肯定。
“那手术的成功率呢？”孟夕夏的眼神直逼陆槿，不容他有一丝隐瞒。
陆槿知道以孟夕夏的性格，她不会不对自己的病情以及这次手术做深入了解，所以即使哪怕是非常合理的，但确是安慰她的修饰的话，都一定会被她听出来。所以陆槿也不对自己的回答做任何修饰，直言道：“有我妈这么多年对你病情的了解，再加上和医院的专家们一起制定的手术方案，你的手术成功率是会很大。但也不排除会发生手术过程中你身体出现排它性的可能。这个情况是在手术前无法预估的。医生只能说会提前做好手术时会有紧急情况发生的准备，但没有任何人能百分之百保证一定能控制住你手术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意外。”陆槿稍作停顿，以客观公正的态度继续说道，“客观的来说，你手术的成功率就是百分之五十，不管过程会发生什么，要么成功，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