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倾诉衷肠

事情大概过去了一个星期，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白小露突然追上了我，告诉我她昨天晚上又碰上了猥琐男，本来她有意躲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猥琐男看到她，捂着脸走了另一条路，她对此事表示深深的迷惑，请我为她解惑。
我把告诉胡天佑的答案又重新对她说了一遍。
这个小女孩低头看着地面，嘴里重复着“动词，对他人身体造成伤害为目的，主观意识行为”，重复了三遍，脑袋上便出现一个光亮的小灯泡了。
“老师，您说的是打架吗？”
我干巴巴笑了两声，没做过多的回应。
心里则叹，学霸真的是不好忽悠，我还是比较适合和胡天佑同学聊天。
白小露与我心照不宣，她没再问我怎么解决猥琐男了，而是带着一种大人般深沉的语调对我说：“我妈刚给我断了奶就出去打工了，每年只是过年回家一次，不会超过十天。我六岁那年，她怀了我弟弟，才算在家里陪了我一年，生下我弟后，她就又不怎么管我了，不光如此，她还总对我说，你是姐姐了，以后要多照顾弟弟。仿佛是一夜之间我就长大了，我的袜子要自己洗，地里的活我也帮着做，家务也要帮奶奶分担，如果我喊累或者不想干，奶奶就会对邻居抱怨，说我怕吃苦，不是个好孩子。我妈也会打电话来指责我……”
我静静听着白小露倾诉衷肠，她讲这些话并不是为了让我同情她，就像我们大人一样，受了委屈就得找个倾诉对象释放一下，倾诉完了，再得到几句安慰，心情大概就能多云转晴了。
只是，白小露这个女孩子心思并不是像我想象的那般孩子气，她说：“我爸妈建了房子我就一个人住了，一开始我很害怕，后来觉得没人管没人骂挺好的。若不是阿强叔的骚扰，我觉得我一个人住着真的挺好。”
“橙子老师，你知道吗？其实我刚开始把阿强叔对我动手的事告诉过我奶奶，结果我奶奶对我说，‘你爸你妈都不在家，我一个老婆子也没办法找人家算帐，况且人家也没把你怎么样。女孩子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你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你被人欺负过，说出去，村里人非指指点点死我不可。’”
“那一刻我真的怀疑我是不是捡来的了。书上说，有梦想的人才有幸福，我的梦想就是快点长大，永远离开白杨村，离开对我来说可有可无的“亲人”，阿强叔的骚扰我宁愿自己忍着，也不想再跟他们提一个字……”
“橙子老师，白小露，你们怎么走这么慢？”胡天佑风风火火闯到我和白小露中间来。
白小露背过身子，不动声色抹了眼泪，再抬头，笑的很苦涩的模样。
“老师，你该拐弯了。”胡天佑提醒了我一句。我回过神，拐弯的路口已超出十米了。
“老师再见。”
“老师再见。”
我微微笑着与他们挥手。
余晖下，白小露和胡天佑奔跑的身影让我恍惚了一阵，童年该是什么样子的？显然这个没有什么标准答案。
有的小朋友是在书本与作业，钢琴和美术的排斥中一天天度过。也有小朋友是在父母牵着手，漫步在太阳下慢慢长大。
这些小朋友们的童年都好过我面前迎着余晖奔跑的两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