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一章 当时明月在

春意融融，然大荒最先知春的百花山却再无半分春色。
夜晚，百花山下，百花村。
尔雅与凌纤儿伫于驿站灯旁，尔雅想要说些什么，却不敢抬头去看。却是凌纤儿先开口道：
“雅儿弟弟，这一年来，过得可好！”
“这……纤儿，无所谓好或不好，餐风露宿，寻找灵珠，已经习惯了！”
听尔雅唤自己纤儿已不再是姐姐时，凌纤儿内心惆怅，复又说道：“你受苦了，想不到你一人竟承受这些，此般看来，不但不能被大荒众人理解，还得不到你族内支持……”
“纤儿……我……”
“怎么了？”
“是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垚、磊和百花山诸位仙子，我前番回到渠搜，早知国风和祭颂密谋，似对大荒不利，却没来得及加以阻拦……”
“此事怎能怪你！他们作的孽不能算在你的头上！之前听圆真方丈说起，你已经得阳灵珠，此番又得到了阴灵珠，若是我们再寻得水灵珠，怕是就可以助你修复魔族之地了！”
“是的，可惜了振诚和韩晶了……”
“哎，韩晶和兄长他们……不会白白牺牲！”凌纤儿神色憔悴，不忍回忆，复又眼神变得坚定！
尔雅见状道：“的确！只是在此之前，还是治好你的……寒疾要紧，此间你身上寒疾只需要风雷土火四颗灵珠，如今都已集齐，又有众人守望相助，待你寒疾好后，我也再无后顾之忧了！”
“怕不会如此简单！”凌纤儿叹了叹息继续说道：“如今大荒诸人与五灵仙宗派遣精锐在弱水处设有五灵缚杀大阵，正需要五颗灵珠，而你魔族复苏亦是需要这五颗灵珠，我……我还尚不知这几颗灵珠的归属！”
“如此也好！免得让你为难，听他们说你的身世已经揭晓，正是五灵仙宗宗主凌绝顶之女！看来我们竟是天命宿敌了！”尔雅无奈道。
“雅儿！你怎能如此想！我……我还在想着如何取得水灵珠祝你复苏魔地，若是大功告成，魔族与大荒冰释前嫌，你我之间就不会再存芥蒂了！”凌纤儿道。
“只怕这边也不会如此简单！正如大荒众人看待纤儿你一样，你是仙宗宗主之女，行为是一方表率，岂能因私不顾五灵缚杀大阵而将五灵珠给我！而我这里又何尝不是，如今我觉醒太晚，父亲大人已然被瑶璇那女人架空，她身边又有长子国风、幼子祭颂和葬神、葬鬼、葬人三大护法！我一没落皇子近二十载未在渠搜，又能掀得起什么风浪！更何况父亲遣我入大荒，本就遮人耳目，魔族之中位高权重的人大都不晓，我怕就算是拿了这五颗灵珠，也是无力回天！”
“可即便用五灵珠加强缚杀大阵怕也不是长久之计，终有一日灵珠之力会枯竭，而此间你魔族之内……怕是会更加……”
“是啊！父亲一生所愿便是能复苏魔地，可惜把任务交给了没用的我……是我对不起他！”尔雅沉默的面庞微微动容。
“这……雅儿！你怎能如此自甘堕落！你不应该把大荒与魔族的恩怨强加到你一人的身上！不做亦不知！不经过尝试又怎会知道做不成？我们大家都支持你！就连与你相识不久的江公子、顾公子他们都愿意相信你！”
“这……真的吗？”尔雅的眼眸中似又燃起了新的希望，凌纤儿见状，继续劝说道：
“不错，此番虽还没有水灵珠的下落，但我已经决定，集齐灵珠后，先短暂加固五灵缚杀大阵封印，然后再将它们一并交给你，由你带回渠搜，利用灵珠之力抓紧复苏魔地！我大荒众派暂时防御魔族，相信你一旦复苏了渠搜，大荒与魔族或能免去劫难！”
“没想到大家竟还能相信于我！你说得对，到时候即便国风、祭颂他们愿意再战，但一来大荒齐心，又有我与父亲在中间斡旋，怕是他们也会被人人诛之！正好能替父亲大人除了他们这些忤逆之人！虽然我这些年来并未在渠搜，但魔族之中仍有小半忠臣是拥护父亲的人！而我又是除父亲之外族中唯一的阴灵之体，相信修复魔地之时，定是粉碎国风、祭颂之日！”尔雅双目明亮，激动说道。
“没想到，弟弟终于想通了！真是替你高兴！”
“嗯！只是纤儿你把灵珠给我……那弱水之上的缚杀大阵怕是不能再持续多长时间……”
“无妨，我已经同李论军师联系过，灵珠不过是加强仙宗内五灵子的能力，长久束缚，但此番以五灵子修为，怕是很快便将灵珠之力用完，至多不过三载！到时亦是无解！与其如此，倒不如从根源上解决魔族与大荒的恩怨！”
凌纤儿虽此般说道，但实不知那仙宗军师李论却依然不认同她将五灵珠交由尔雅！一是不放心那尔雅为人，即便真如凌纤儿等人描述一般，但他离开渠搜已久，怕是再无话语权。更何况魔族此番突袭大荒，本就是魔族内大皇子与三皇子所为，尔雅一人回魔族，若是族中之人信任还好，若是将他控制，夺取他手中的五灵珠那大荒怕是休矣！二是那弱水之上的缚魔大阵如有五灵珠的支撑，便能为大荒赢得三载时间，魔族部队大都尚在渠搜，占据黎山的不过是前锋精英，有这三载时间，或可除去黎山魔族也未可知，只是现有不少五灵宗修士被困于黎山之上，难以下手！三是有了这五灵珠，大荒众修便占据着主导地位，届时就算真的大战起来，五灵肃杀，也能为大荒众修征得先机，更何况大荒这边不论是五灵子还是凌纤儿、张志永、江潮等人都是灵体之身，有了灵珠辅助，修为日进千里，三载之后，少年高手可成，以他们的天赋和如今的修为，或许能达到九重造级之境，届时再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只是若是大战开启，连累受苦的只有大荒百姓、各大仙门和魔族生命！是以凌纤儿等人才想将日后集齐的五灵珠交给尔雅，让他力挽狂澜！只是那军师李论摇头道，如今宗主与四族族长被困，我问过烈夫人，烈夫人说一切听公主的！更何况若是再找到水灵珠，那么灵珠都在公主手中，如何取舍，皆由公主，还请公主慎重三思！凌纤儿知他心系仙宗，才这般思虑周全，是也不再多说，心里却想着需要尔雅帮忙，这才于百花村的驿站旁留得尔雅！
此间这般说明，可尔雅知道凌纤儿等人虽然放心，但实难挡住大荒悠悠众口，遂暗下决心道：“纤儿放心！我不会叫你为难！定会送大荒众人一份大礼，以绝舍脍！”
“这……雅儿……”凌纤儿尚不知该说些什么。
却见尔雅哨音一吹，幽灵虎出现在他的身侧，载着他瞬间便消失在了凌纤儿身边，凌纤儿想要告别，却已然不急。
幽灵虎载着尔雅离开了这百花村，北上而去，尔雅眉间难舍，心中想到：
“若是辜负了她的希望，怕是这辈子再也没脸回来找她了……”
他正自深陷沉思，突然间，前方剑光流转，一人踏于剑上凌空而立，正是张志永追来。
“张……兄长！”尔雅动容道。
“臭小子！此番前来百花山……你我还未叙家常，你便要走，心中可还有我这兄长！”张志永嗔怒，但面颊之上满是怜爱。遂的二人驱虎落剑，肩并肩的坐在了无垠的草地之上。
繁星璀璨，清朗月明，也许明日便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好兄弟！”确是张志永先开口道：
“这半载来……你受苦了！”
“兄长……我……”
“好了！我从驿馆掌柜处得了上好的桂花酒，今夜你我兄弟二人，不谈家国大事，不论仙魔恩怨，只有交情！”说罢，将一壶浊酒扔给了尔雅。尔雅也不含糊，二人一饮而下，畅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