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疗伤

寝殿一切如故，甚至没有丝毫的改变。除了几个贴身的小仙娥在一旁侍候着，也没有旁人。月老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徒留他与昏迷不醒的醉心。
他拄着桃木杖，步履蹒跚地朝那床榻走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影响到她。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如此安静的好好看看她了。
那个曾经一颦一笑都令他魂牵梦萦的人，此刻正安静的躺在这里，紧闭双眼，痛苦万分。他知道忘川当时真的动了杀心，他也知道黄泉剑的一击威力有多大，如若不是中途突变，他甚至不敢确定，醉心能否承受住这一击。
她永远都是那么不让人省心。
半晌，月老将桃木杖搁置在一旁，将醉心从榻上扶起，自己则盘腿坐在了她的身后。自丹田而起，最后在苍老的手掌中汇聚而出一股十分温和却强势的力量，全力涌进了醉心的身体里。
原本因调息过猛而遭到反噬的醉心此刻脸上的表情竟舒缓了许多，锥心刺骨的痛楚已经淡淡褪去。尽管仍在昏迷，但那股如小河流水般温柔的力量将她原本躁动不安的心渐渐抚平，紊乱的气息也渐渐归于平静。
醉心沉浸在这股温暖的气息里，竟觉得似曾相识。她缓缓睁开眼，瞳孔骤然增大。
那个她曾经牵肠挂肚的人，此刻正在她的面前，深情的注视着自己。醉心微微一怔，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眼角的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被她猛地抱住的月老并为推开，她知道，这是曼陀罗毒的反噬所产生的幻觉，可更重要的原因……
经久的叹息声中，月老迟钝的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醉心的后背。然而一抬头，一个小瓷瓶就闯进了他的视线中。月老微微蹙眉，抬手将那个小瓷瓶吸了过来，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他轻轻摇了摇，里面似乎有什么液体在晃动。
这是什么？毒药？
月老拔开塞子，一股奇异的气味扑面而来，淡淡的异香瞬间充斥了月老的整个鼻腔，而在这香味之下，似乎隐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
醉心受了重伤，又声嘶力竭了这么一场，很快便趴在月老的肩头静静地睡去了。月老痴痴地望了望醉心的睡颜，便将她轻轻放倒回了榻上，自己则带着小瓷瓶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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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从疲惫中苏醒，已经是一刻钟后了。醉心朦朦胧胧地睁开眼，见周围无人，眼神里的光瞬间便暗了下来。
果然，刚刚的一切，是自己的梦。
她乏力地坐起身，竟觉得轻松了不少。自己应该是遭到反噬才会昏过去的，怎么现在反而感觉痛苦全都消失了？
甚至，还多了些平静与安宁。
然而她立刻就发现，原本放在一旁的那瓶药，不见了。她立刻就紧张了起来，那里面的东西……
这时，一位小仙娥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看到醉心已经醒了，顿时欣喜不已：“上神，您醒了？可感觉好些了？”
醉心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然后问道：“我昏迷期间，可有什么人来过？”
仙娥不假思索道：“月老来过。”
“什么？”醉心立刻瞪大了眼睛。
“是呀。”仙娥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将手中的汤药放在了桌子上，继续道：“您调息不成还遭了反噬，我们都急坏了，本想去禀报天帝，谁知刚出幻花宫的大门，就撞上了月老。他说现在天帝和诸位上神因为冥界之事抽不开身，让我们不要去打扰，所以是他帮您疗伤的。”
醉心愣了很久，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当时她与忘川动了手，月老非但没有出手帮她，反而在一旁冷眼相待。也正是这个原因，她才会无心施法，以致被重伤。
可现在有人却告诉她，为你疗伤的，是伤害你的那个人，真是可笑啊。
既然如此，那瓶药，也一定是被他带走了。
“我去月老处看看，你们不必跟着。”醉心潇洒地起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身后的仙娥总觉得，自家上神的这气势，不像是去道谢的，更像是去找他算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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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前厅。
有关华年先生的师傅，当年的那位老道来自半神之域的说法，忘川虽有过怀疑，但也是直到此刻才得到了证实。毕竟除了这个解释，他实在想不到为什么一个凡人会直到半神之域，除非，他就是那里的人。
苏浅汐见忘川迟迟不说话，便替他问了：“所以，尊师也是半神之人？”
“正是。”华年答道。
苏浅汐转而看向忘川。其实她心里也存着一个疑惑，不过这个疑惑估计要忘川来回答她。
“你还知什么？”
良久，忘川才缓缓问了这么一句。
华年看了忘川一眼，继续道：“小时候，师傅曾说，他来自一个不同于我们的地方，直到长大后我才知道，师傅所说的那个地方，就是半神之域。因为我家破人亡，年纪又小，师傅便收我做了关门弟子，但因为我的体质并不适合修仙问道，他便传授我医术，另外将他毕生所闻所见都告诉了我。”
“各位，应当都不是普通人，知道的必然比我要多得多，既如此，又何必再来问我？”
面前的这两位，一位天界上神，另一位则背负着不详之身的传言，他并不想自讨没趣，但他也不想就这么任人宰割。
华年再三隐瞒，让苏浅汐隐隐察觉到似乎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不为人知的，而或许那些事情，才是忘川想要知道的。
“华年先生，您不必紧张，我说过了，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弄明白。我不放告诉您，半神之域不属于三界之中，所以我们所知道的信息并不多，所以才想从您这里了解一些事情。毕竟，一条路走不通，就必然要换另一条路走走，才能知道结果，您说是吧？”
苏浅汐的假笑让华年感到背后油然升起的一股寒意。他明白她在含沙射影些什么，自然无话可说，只能应和。
花开彼岸情动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