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情为何物

昭华沉睡，最坐立不安的就数天帝了，他原本以为昭华上尊行事最是稳妥，答应他能除掉魔障就一定能除掉。
可惜一旦扯上素衣，昭华上尊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冒冒失失，不计后果。
当年素衣屠杀六界后，昭华封印魔障，天帝就主张用素衣献祭，彻底抹去魔障。
是昭华力排众议，甚至不惜用苍生做威胁，留下了素衣一命。
那是他庇护了无数个年头的苍生，竟愿意为了一个女子冒险，甚至放弃，以至于最后连他自己都丢了性命，只为了素衣能好好的活着。
可天帝不能这样任性，他要护着他的苍生，便不得不采取行动。
这几千年来，天帝一直在寻找降伏魔障的方法，也算有些成就，虽不能彻底抹除，万一昭华不幸在沉睡中陨灭，他也能带领众仙，结成法阵把魔障再困上一段时间，然后强行将素衣投进无尽渊献祭，依旧能抹去魔障。
好在昭华的命格忽明忽灭之际，素衣总算受完了最后一千年神罚，出了无间地狱。
如此，天帝只盼着昭华见了素衣之后，能死得其所，兑现他的承诺，抹去魔障这个祸害。
素衣出了无间地狱，就发现原本沉寂的冥界，现在格外的热闹。
特别是无尽渊，原本寸草不生的地方，现在被一堆的仙人围的结结实实，一个个摆出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凝重的盯着无尽渊外面已经薄如蝉翼的封印。
只等着一旦昭华的封印撑不住，他们就立马结阵，扭转大局。
素衣嗤笑，便转向早就等在外面的秉文，“昭华呢？”
秉文难得收起往日的大大咧咧，凝重的为素衣引路，“想来昭华君醒来的第一眼最想看到素衣姑姑。”
冥王殿还是老样子，只是里面来来往往的婢女，一个也看不见了。
院子里没有一丝的生气，连棵植物都找不到。
当她再次看到昭华的时候，便愣愣的在门口站了许久，看着床榻上的人许是躺的太久的缘故，清朗的面容上，蒙着一层灰白，素衣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秉文识趣的离开了，想来两个人会有很多话要说。
看向无尽渊的方向，天帝亲自坐镇，二人必有一死，秉文想不明白，是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变成这个样子的。
明明在三清天的时候，大家都很开心，素衣调皮捣蛋，到处惹祸，连带他也跟着受罚，昭华总是一副无可奈何，又格外宠溺的样子。
那时候他和天界的所有人都一样，只觉得昭华君活的时日太久，日子过得寂寥，才养了素衣这么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在身边。
哪曾想，封情绝爱的昭华君竟然动了情，走到今天，甚至不惜付出性命。
昭华君总是说，这是他的劫数，他度过了无数次的劫难，可他这次甘愿倒在这道甜软缠绵的情劫里。
即便赴死，他也甘之如饴，昭华君还说，这么多的年头，他的心境早已形同枯木，从未像现在一样鲜活的活过。
秉文总是喜欢问他后悔吗？为了一个女子放弃无尽的生命，会后悔吗？
昭华总说，在他决定义无反顾的爱上素衣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这样的结局，他没什么后悔的，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让素衣无忧的活下去。
秉文还是不明白，不明白情爱之事，不明白他的所作所为。
他只希望昭华君能如愿，在他醒来，解决魔障问题以后，天界能放过素衣。
咔嚓～
极其细微的声音从无尽渊传来，听的秉文的心都快提出来了。
“不可能这么快～”秉文的双眼瞬间通红，那是无尽渊封印破碎的声音，封印破碎，也就意味着昭华陨落。
他顾不得众仙忙着结阵的无尽渊，疯了一般的向昭华的住处跑去，他明明刚检查过昭华君的身体状况，还能撑上一段时间，怎么突然就陨落了。
待他到门口时，看到的一幕，险些让他昏厥。
素衣的玉手握着一把匕首，此刻准确无误的刺进昭华的心脏，鲜血晕染了一片，也染红了他的眼。
秉文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走上前去，颤着音问道，“素衣，你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我杀了昭华。”声音平静，仿佛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随即慢条斯理的拔出匕首，拭去手上的鲜血。
“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杀昭华君，他为了你做了多少，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忘恩负义，养不熟的白眼狼！”
秉文终于忍无可忍，冲着素衣咆哮，“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杀了他，你就能活吗？还不是要被天帝拉去献祭，如果你早就想死的话，那你自己去死好了，你去献祭啊，那样昭华君就不用死了，为什么要拉着昭华君一起陪葬，你就是自私，只会把事情搞砸，只会连累别人的自私鬼。”
素衣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无喜无悲，淡漠的寻来水和面巾，褪去昭华身上的衣衫，认真的，一点一点的为他擦拭鲜血，仿若在擦拭一件珍品。
她挑选了一件华丽内敛的月白衣袍，从里衣到外衫，细心的一件件的为昭华穿上。
昭华现任冥王，冥王陨落，万鬼哀鸣，呜呜咽咽，为原本就黑暗的冥界，又添了几分悲意。
“他该死！他宠我，怜我，将我养的一身臭脾气，最后却又厌恶我，弃我，将我赶出三清天，若不是他，我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素衣敛目温顺的为昭华打理衣衫，说的不急不躁。
秉文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一个不稳后退了几步，他想不到素衣竟然是因为这些事，就落井下石，杀了昭华君，他怎么都不明白，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嫁给昭华君的女孩，心思这般歹毒。
“不把你赶出三清天，你就能逃过被献祭的命运吗？就你那一身特殊的血脉，早晚会被人发现的，你落得什么下场，都是你自己作的，和昭华君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