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求醉

当很多年过去后，人们再回首往事时，总会发现有些往事令人无法忘怀，这些往事有些只是令你悲伤不已，有些则成为你人生的转折。人们常常会为这些悲剧性的往事唏嘘不已。因为它们是那么深刻，甚至淹没了所有快乐带来的幸福。
三天后就是高二的告别考试，考完后我们就彻底告别高二，进入地狱般的高三。可是有人说高三其实是天堂，我不知道这人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还是这人是自虐狂，能够把高三比喻成天堂我算是服了他了。我宁愿相信高三的尽头是天堂。但是，对于更多的人来说，高三除了是地域，还是地域。
学校的课程已经把高三的课本教了一半了，为的就是高三有更多的时间复习，所以说我们其实早已经进入高三，或者说，是准高三。
所以我觉得我们的教育其实是个伪君子，他们总是说要今天事今天毕，不要拖到明天去，但是，他们并没有说明天事明天毕，所以可以明天事今天做，然后明天再做今天的事。在提前学习高三课程时，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牵着鼻子走的牛，尽管我执拗，却毫无办法。
读完高中，考上大学的学生都是压缩饼干。
乐队已经搬到树村近两周了，我一次也没过去，只打过两次电话，森毛很满意地住在那边，海涛也搬了去，两个大老爷们天天在一起研究摇滚。卫蓝周末时过去给他们做饭，洗衣服。
我让她好好在学校读书，她就是要过来。森毛在电话里嚷。
嘿嘿，有人过来照顾你不好么？我说。
你不知道，她一来就把我的烟啊，酒啊全拿去扔了，完了我又要花钱去买，你说这不是浪费钱吗！森毛的口气显得很无奈。
看来卫蓝是真把自己当你的女人了，哥们，我看她这辈子是讹上你了。我笑嘻嘻地说。
讹上就讹上呗，要是卫蓝把我甩了，我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女孩？我认了！森毛说。
崔姐也几乎每天过去，但是每天过去太累，崔姐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干脆搬过去住得了。森毛他们在那边认识了不少乐队，都是搞地下摇滚的，每天都有乐队进进出出的，有的搬进来，有的搬出去。
他们大多数都是外地人，怀着一份对摇滚的热爱，对梦想的追求就过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混出个摸样来，更看不到未来在哪里。这是森毛对那儿的乐队的描述。
靠，你知不知道我过来后才发现我在这儿是富人！我们真是富人啊，至少我们还能顿顿吃肉，有很多乐队都是有上顿没下顿的，隔三差五地就有乐队上我这儿来蹭饭，哎，我看着他们就想，这样才真是搞摇滚的，我们充其量只是爱好！森毛的话听着让人觉得悲凉。
哪的话，谁都是冲着梦想去的，梦想还有高低贵贱啊？我大声说。
好了，挂了啊，兄弟你好好学习，别让我失望，我们都期待你有出息！森毛也大声说道。
电话挂了，我的心情更加烦闷。
晚上送唐靓回家，告别时唐靓拉着我的手说，快点回去吧，好好休息，后天要考试了。
我对她点点头，想笑却笑不自然，唐靓摁了摁我的眉头，不满地说，你又皱眉头了，又在想乐队的事吧？
我微微点头，唐靓长呼一口气，双手拉着我说，别想那么多了，你说过如果这两者发生冲突，你还是会选择放弃乐队……我也觉得搞乐队没什么前途，还不如早点放了专心学习，等高考完了我们就能一起去复旦读书了，你说好不好？
我对唐靓挤出一丝微笑来，抚着她的头发说，好吧，都听你的。
唐靓笑着说，那我就放心了。
然后她抱了抱我，上楼去了。
我骑着自行车在马路上狂奔，如同一个逃命的罪犯。
回到家一打开门，一股酸味就扑面而来，再一看，有两根板凳都横着倒在地上，窗格里的那盆水仙花也打碎了，一地都是水。
家里怎么会这么狼藉？我没有脱鞋就直接走了进去，我妈正靠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地发呆。我赶紧走到我妈旁边坐下，推了推我妈，妈，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妈的眼睛红肿，像两只水蜜桃一样，她一看见我，两行泪就下来了，偏过头去擦泪水。
妈，您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拉着我妈的手臂，焦急地问。
我妈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一手捂着脸，身体在微微地抖动，看得我心里一阵发酸。
我朝屋子四周看看，没有看到我爸，家里这乱，我爸怎么不在家里？
这时我妈说话了，她一边哭一边指着卧室说，你爸在屋里，你问他去！
我看了看卧室，没有开灯，我爸在里面？我疑惑地看了看正在哭泣的妈妈，放下书包，朝卧室走过去。
走到卧室门口，里面一片黑暗，我把灯打开，看见我爸正坐在书桌前，背对着我。
卧室里满是烟味，窗帘也拉得紧紧的，闷热得要死。我爸的右手上夹着烟头，烟头在不停地冒着烟，书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插慢了烟头。
爸……我站在门口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卧室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爸……我回来了，家里怎么这么乱？我紧锁眉头问道。
我爸还是没有说话，屋子里弥漫的烟味令人窒息。
爸，您干嘛抽这么多烟啊，还关得死死的，把窗帘拉开吧，空气好点。说着，我朝窗帘走过去，猛地拉开窗帘，正要推开窗户，我爸叫住了我，别开！
我的手停住了，转过头看着我爸的背影，烟还在不停地从他旁边升起，消失在半空中。
为什么？屋子里又闷又热的多难受！我说。
郭润，让我静静地坐会儿。我爸的声音低沉的好似冬天的湖水。
爸，您跟妈是怎么了？妈在外边哭，您在这儿静坐，家里发生了啥天大的事把你们弄成这样？我焦急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