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长安，你长大了”

“长安，你长大了。”
她记得爹爹最后看向她时，那个疼爱的眼神，一如当年。
可当时她却以为，那只是他临死前的求饶罢了。
当时她没有看懂阿爹那如释重负般的眼神，得知哥哥夺得胜利后，他释然的笑意，这些都被当年因仇恨而蒙蔽了双眼的自己错过了。
当年阿爹本不该死去，或许就是他本来已经毫无活下去的念头了，这才撒手人寰。
盛长安眼中盈满泪水，眼中仿佛有什么破碎了一般，拿着信的手攥紧了松，松开了又攥紧。
她抬眸看向盛长明，颤抖的问道：“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长安”
“你早就知道，当年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不对。”
盛长明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盛长安伸出手阻拦他，擦了擦泪水，笑了出来：“所以，你就看着我恨他，怨他，直到他死，都不曾原谅他，对么？”
盛长明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欲言又止的解释：“我也是后来才知晓这一切，我是有苦衷的。长安，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都只想要你开开心心的生活。”
“好，那你告诉我，你从何时知道的。”
屋外的烈阳不知何时隐于乌云后，空渐渐暗了下来，夏日的暴雨来就来，就如同六岁孩童的脸，变就变。
窗外挂起了大风，闷热的气却丝毫没有变得凉爽，知了在撕心裂肺的鸣叫着，窗户被呼啸的大风吹得砰砰作响，呜呜的风声从外间传进来，在两人耳边响起。
“砰！”
窗边的花瓶被风吹倒在地上，摔了一地碎片，连带着插在里面的花儿也摔的支零破碎，躺在一片水渍中，甚是可怜。
二人之间紧绷的情绪似乎是被这花瓶摔碎的声音惊醒，盛长明看着这一摊水渍，起身走到窗边，关上了窗。
回身踱步到桌边，一脸平静的道：“坐吧，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盛长安平复了一下呼吸，坐了下来，深吸一口气，与他侧身而坐。
兄妹二人皆看向窗户，侧身而坐，不再看着对方，久久没有言语，室内一片沉寂。
“当年，他是以为我们母子三人已经丧命，所以才另娶她人并没有背叛阿娘，对么？”
“是，不过当时阿爹是想为我们报仇，才娶了甄家人。”
“他后来查明了是甄家人灭了我们叶家村么？”
“他当年只是有所怀疑，并未找到证据，况且，当年却有些蹊跷，当年有两只队伍去叶家村暗杀，或许甄家人只是想动手的人其中之一，真正的凶手恐怕还另有其人。”
盛长安听到这些话，心中只觉一阵抽抽的疼痛，低声问道：“阿爹他，可曾怪我？”
扭头看向一旁的妹妹，盛长明叹息一声，道：“阿爹不曾怪过你，他生前曾留下一封信让王林交给我，信中将一切都告知于我，他，你向来惯会生气的，他确实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要我不要将一切告诉你，要你以后都能好好的过日子，他就是怕你心中有所愧疚。”
盛长明到这里，话语一顿，看了妹妹一眼，心神转念间似乎察觉了什么似的，忙在桌上信件中翻找着一封信。
“就是它！”
盛长明拿着这封信，原本有些暗淡的双眼瞬间充满了惊诧，他再三仔细的阅读着信件，口中念念有词：“没错了，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盛长安皱着眉头，不解的看向他。
“长安，当年屠杀叶家村的，不是阿爹，也不是甄家人，虽是甄家人背着阿爹下的令，但其实幕后凶手是写这封信的人！”
“没错了，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找到证据，今日终于发现了，当年是有人发现甄家人派人去屠杀我们，半路有伪造了另一封密令，只是不知为何这封密令中，却是重复再次下令追杀我一人，而没有提及你和阿娘。”
盛长明举着这封信，双目中充满着烈火般的炙热，他看着妹妹，追问：“这封信你是从哪里来的，是谁给你的！”
盛长安总觉得事情总有些蹊跷，有些地方是她没有想通的地方。
“长安，这封信你是从哪来的？”
“尸体出现前夜，有人曾出现在宫中与我缠斗过一番，但以我的身手，仍不敌他，不知为何他只是将我迷晕送回撷芳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你可曾看清那人模样？”
盛长安摇了摇头，那人一身夜行衣，也黑罩蒙脸，根本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只是那双眼睛，让人印象极深。
她又在脑海中回忆这那饶武功招数，却丝毫没有头绪，那人路子极杂，让人看不清到底出自哪门哪派。
“那他为何要给你这封信？”
“先前我不明白为何他会突然出现在宫中，直到我看到那具尸体才明白，待我发现那具尸体后，昨夜他又出现了，将这封信交给我，告诉我，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所看到的那样，眼见未必为实。”
盛长明摆弄着手上的信件，心中千思万绪有些零碎，总觉得缺失了什么重要信息，要是能找到关键点，不定就能将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只是，这缺失的一环，到底是什么
“哗啦”
屋外倾盆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宫外的宫人们脚下凌乱的纷纷躲进屋檐下避雨，一时间沉默的空气似乎被这猝不及防的大雨打破了。
盛长安看向桌上的信件，看到阿爹当年的家书，眼前好像还能看到阿爹的面容，还能看到阿爹絮絮叨叨给阿娘写信的样子，还能看到他叮嘱着他们母子三热他回去的样子，只是，这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盛长安心中抽痛不已，她伸手抚摸着这封时隔多年才重新得见的家书，终于忍不住的痛哭出声。
“阿爹，你回来好不好！”
“我过的好辛苦，你跟阿娘回来好不好，我不想要这一切，我只要你们回来我身边”
看着得知一切而痛彻心扉的妹妹，盛长明走到她身旁，安慰的摸着她的头发，道：“阿爹和阿娘一定在一起过的很幸福，长安，哥哥还在，哥哥一定会陪着你的，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