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指点

许家的事情虽然已定，但这等内宅阴私之事，最是闲谈时的消遣。何况这等事情，还牵扯皇族宗亲，虽然京城中人人畏惧皇室威仪，少有人聚众说许家的事情，但是背地里议论的不在少数。
勇王府的大门更是闭了十来日，清欢郡主母女借故住到了勇王妃陪嫁的庄子上，以求得几分安静。
然而，这等举措并没有叫京城忘却几分，流言肆无忌惮的流窜起来，勇王妃这下是真的气病了。
萧扬欢在进宫给病愈的谢皇后请安时，见到了勇王府的世子妃，瞧着她一脸憔悴之色，想来勇王府上的日子不算好过。
与世子妃说了廉郡王府打算办女学的事情，世子妃面有难色。萧扬欢便止了话题，说了中秋宫宴上的事情。
众命妇散去之后，谢皇后留了萧扬欢姐妹说话，萧扶欢活泼坐不住，便去偏殿瞧小公主。
谢皇后对萧扬欢道，“昨日皇上来同我说起清欢郡主的事情，言辞间颇有几分怜惜之意。只是我拿不住皇上的意思，没有接口。”
“怜惜或许有，但更在意的是皇室的威仪和凛然不可犯的尊严。”萧扬欢喝了一口茶温声道，“如今姨母抚育公主，怜惜公主之外，也不能失了皇后的本分。”
谢皇后稍稍一顿，无声的叹息一声，“你说的对。”她低头沉思片刻后又道，“勇王府手中有京郊大军一万，虽然人数不多，但在宗室之中已然是十分少见。何况世子也领了五成兵马司的差事，清欢郡主受了委屈，皇上作为堂兄，也该宽慰一二的。”
“娘娘说的是。”萧扬欢放下手中的粉彩茶盏，“清欢郡主是勇王府的嫡长女，她出嫁也就罢了，如今她带着女儿归家。依着勇王府的低调本分，王府众人是不能再进封，不如给清欢郡主的女儿阿玥一个名分，不叫他们母女为流言所累，也是为君者的恩典。”
谢皇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话有些道理，晚些时候，再与皇上细说此事。只是，如今内廷诸事，都由贵太妃掌管，到时候由谁下旨呢？”
“你如今养着公主，一番慈母心肠，最是听不得孩子受苦的。这件事情由您去替，自然要王府承您的恩，何况贵太妃在贵重也是太妃。若是皇上真有恩典，也该由您的凤印在诏书上落下才是正理。”萧扬欢语气平和，面容温切，不疾不徐的语调有种叫人不得不仔细听的力量。
谢皇后微笑道，“还是你的脑子灵通，我如今是笨了许多，也少想这些了。”
萧扬欢却道，“娘娘若是不想，有的是人想要替娘娘您操持这份辛苦。”
谢皇后厉目看去，萧扬欢不疾不徐的说了一个沈字。谢皇后顿时明白过来，她道，“贵太妃大礼上的事情，我也听闻一二。若皇上真是有心，本宫也阻拦不得。沈家女若是真的进了宫，只怕如今这安稳的局势，又要翻天覆地了。”
“娘娘是明白人，如果真的不愿沈家女进宫，您有的是法子。”萧扬欢浅淡一笑，“不过是不想费这份儿心意而已。”
谢皇后只看着萧扬欢，笑而不语。
两日后，谢皇后发下旨意，恩赐萧清欢的长女许宁玥为乡君，又赐了不少珍宝。
勇王府喜出望外，萧清欢母女从京郊赶回来，对谢皇后致谢，感激涕零。与此同时，京城对许家的流言，日渐趋于平静。
这日午后，天气凉爽，更有秋风略过，空气里都是重锦燃起的那股沉水香的味道，像一捧溪水，悄无声息的流淌过嘉合院的廊下。
永昌候府贺清愉兄妹，突然登门造访。
因与贺家兄妹相熟，萧扬欢姐妹在嘉合院接待二人。
“舍妹与林二的婚事能定，多谢公主美言。”贺清愉抬首对萧扬欢谢道。
萧扬欢目光落在和萧扶欢说话的贺清珂，许是定下婚事，已经快及笄的贺清珂面容越发清秀，隐隐有了几分端庄持重的意味在里面。但在她咧齿一笑间，恍然还是那个爱说笑的小姑娘。
贺清珂也察觉到了萧扬欢注视自己的目光，侧首看过来，半垂眼帘道，“听说皇上原是属意沈大姑娘的，张贤太妃也是有此意思。我这两日偷偷打听了沈家大姑娘的才学见识，行事作风，心中虚的很。”
贺清愉闻言，也有一丝担忧和疑虑，“阿珂是什么性子，我这个做兄长的再清楚不过，若不是林二向大长公主提及，只怕他二人绝无可能。但沈家大姑娘名声太过，母亲担心夫妇之间天长日久，必有矛盾。”
贺清珂和萧扶欢也住了话头，仔细听着贺清愉的话，一个咬住了嘴唇，一个懵懂的看向萧扬欢。
“有时候太过优秀，反而不能叫人事事顺心。”萧扬欢凝声道，“好再林将军是次子，大长公主也是选了阿珂做儿媳的。”
这话却是大有深意，贺清珂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贺清愉长舒一口气，“镇国公府门第太过，乐阳大长公主是中宫嫡出，先帝的嫡姐妹，身份尊贵非同寻常，地位超然，在皇室宗亲中，无人敢在她面前放肆。这样的人家，便是再给阿珂陪嫁一百二十担嫁妆，也是心气儿不足。”
这话十分合乎常情，镇国公府便是公主也尚得的人家，定了子弟不丰的贺家姑娘。现如今，只怕京城上下不少人都在背地里议论，贺家是走了大运，能高攀这样的门第。
在这时候，萧扶欢不解道，“镇国公夫人四姨母的父亲是三外祖父，官位不过三品，我瞧着四姨母在大长公主身边也挺好的啊。还有，这两日我听金嬷嬷在给我说，这陪嫁也得按着规矩来，长子宗妇为重，其他媳妇若是越过了去，也不好。”
萧扬欢展颜一笑，“我们阿芙还知道这些？看来这女学得好好操办起来，才不辜负你这好学的性子。”
贺清愉点头感叹道，“倒是我们忽视了这些，这赐婚的旨意，叫母亲和我们失了平常心。”
“大长公主尊贵富庶，人事见过听过不少。外物都是其次，眼下她只求家庭和睦，子孙昌茂，平安一生。”萧扬欢对贺清珂道，“你这个性子很好，大长公主未必会不喜欢的。”